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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吉布森握住胳膊,转过身并叫嚷:

  “先生,我应该用短刀刺您一下吗?您以为,我应该怕您,因为您叫老死神?”

  “不,我的老弟,你不应该害怕,但你会听话的。如果你再说一个令我生气的词,我就用一颗好使的卡宾枪子弹叫你尝尝厉害。”

  他的语气和他的架式显然使吉布森留下了印象,骗子立即变得收敛了许多。

  “但我根本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他说道,“您认错我了,您把我同另一个人弄混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有一张这样特别的无赖的脸,很难能同另一个人相混。此外你的主要证人就坐在你的旁边。”

  老死神说这些话时指着威廉·奥勒特。

  “他?我的证人?”吉布森问道,“这又是一个您认错了我的证据。您问一问他吗?”

  我把手放在威廉的肩上,叫他的名字。他缓慢地抬起头,茫然地呆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奥勒特先生,威廉·奥勒特,您没听见我说话吗?”我重复道,“您的父亲派我到您这里来。”

  他空洞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但他什么话都没说。这时吉布森威胁地叱喝他:

  “我们想听到你的名字。说,您叫什么!”

  奥勒特把头转向吉布森,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小声而害怕地回答:“我叫吉尔埃尔莫。”

  “你是干什么的?”

  “诗人。”

  我继续问:“您叫奥勒特吗?您是从纽约来的吗?您的父亲是谁?”

  但所有的问题病人都否定了,连想都没有想一下。我们看出来,他被驯服了。自从他落在吉布森的手中,他的精神肯定越来越错乱了。

  “这就是您的证人!”恶棍笑道,“他向您证明,您错了,请您高抬贵手从现在起别再打扰我们!”

  “但我还是想问他一些特殊的事情,”我坚持不放,“也许他的记忆力比您灌输给他的谎言更强大。”

  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掏出皮夹子,因为里面有刊登奥勒特的诗的新奥尔良《德文报》的报纸,我拿出一张,慢慢地用响亮的声音读第一节。我相信,他自己的德文诗会把他从他精神的麻木中拽出来。但他继续呆呆看着下面。我读了第二节,同样没有效果;然后是第三节:

  “你知道黑夜吗,它落到你的精神上,

  使它徒劳地呼求拯救,

  它像蛇一样缠绕灵魂

  并向你脑中吐出千个魔鬼?”

  最后两行我读得更响。他抬起头,站起来并伸出手去。我迅速念下去:

  “噢!在清醒的忧虑中远离它,

  因为这夜自己没有清晨!”

  这时奥勒特大叫起来,向我跳过来并向报纸抓去。我给了他,他向着火弯下身去开始自己诵读,大声地从开头读到结尾。然后他站了起来并用德语叫喊,喊叫声在夜间的山谷远远地回响着:

  “创作者是奥勒特,威廉·奥勒特,我,我自己!因为我就是这个威廉·奥勒特,我!不是你叫奥勒特,不是你,而是我!”

  最后的话是针对吉布森的。一种可怕的疑虑在我心中升起,吉布森占有威廉的证件——他会,虽然他比那个人年纪大,乐意冒充他吗?他会——?但我没有时间把这个想法考虑清楚,因为酋长完全忘记了商议集会和他的尊严,他跳了过来并将奥勒特捅倒在地上。

  “闭嘴,混蛋!阿帕奇人该得知我们在这里了。你真是把战斗和死亡叫过来了!”

  威廉·奥勒特使人听到一声抱怨的叫喊,并用一种呆滞的眼神向那个印第安人看去。他精神的闪光突然又熄灭了。我从他手中拿回报纸又揣起来,也许在它的帮助下我以后还会再次使他意识到自我。

  “别对他发怒!”老死神请求酋长,“他的精神错乱了,从此以后他会安静下来。现在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不是你向我提起过的托皮亚人!”

  他指着两个印第安人的身影,他们一同坐在白人的火旁。

  “是的,是他们,”酋长点头,“他们不太懂科曼奇人的语言,你必须用边界的地方话同他们交谈。不过留神让这个灵魂不再存在的白人表现得安静点儿,否则我不得不让人把他的嘴封起来!”

  白海狸又回到商议的火堆那边去。老死神却用锐利而审视的目光掠过那两个印第安人,并压低声音问他们:

  “我的红种人兄弟们是从托皮亚的高原下来的?住在那上面的战士们是科曼奇人的朋友吗?”

  “是的,”年长的人答道,“我们把我们的武器借给科曼奇人的战士们。”

  “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踪迹是从北面过来的,那里住的可不是你们的兄弟,而是科曼奇人的敌人阿帕奇人。”

  看来这个问题使那个印第安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解释道:

  “我的白人兄弟问了一个你自己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我们向阿帕奇人开战了,骑向北方去是为了侦察他们的居留地。”

  “你们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温内图,阿帕奇人最伟大的酋长。他带着他所有的人动身了,要把战争引过孔乔斯河去。随后我们就转回来,把这消息报告给我们的人,以便他们可以抓紧时间袭击阿帕奇人的村落。我们在途中遇到了科曼奇人的战士们并将他们引到了这里。”

  “科曼奇人会为此感谢你们。从什么时候起托皮亚人的战士们不再会做诚实的人了?”

  显然,老人对这两人怀有某种疑虑,因为他虽然很好地同他们说话,他的声音却有一种独特的色彩,一种声调,当他怀有暗中的意图要智胜某人时,我总是在他声音中觉察到这种声调。托皮亚人显然对他的问题感到不悦,年少者用敌视的眼睛看着他,年长者费劲地想礼貌地回答,但听得出来,他的话只是很勉强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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