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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莎伦盯着那棵大树,树已被裁修得小巧玲珑。象征着克里格林家族的已故的女伯爵们,树的枝桠几乎回伸到了伊丽莎白一世的时代。

  “看树的顶端,看到俄法莱思的字样了吗?玛丽·俄法莱思在1635年嫁给了塞得里克,第二个女伯爵的哥哥。在十七世纪,俄法莱思又被改成范林。所以你看,我们可能是远亲。”

  “有可能。”她一边笑着说,一边观察着悬挂的帷幕,“这多好笑啊。”

  “你来到这儿,就一定要骑马去看看莎伦城堡的遗址,离这儿约一英里。你的祖先们曾生活在那儿。”

  他们回到大客厅中,欣赏着栩栩如生的肖像画。莎伦的注意力被画中的一个年轻男子吸引住了。那个男人魔鬼般迷人的笑和强壮的体魄使她想起了桑。这张画画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那个画家就是在这壁炉旁完成这幅杰作的。

  “那是我父亲,”桑看到莎伦注视着那张画,就介绍着,“这是在很久以前他碰到我母亲时画的,我母亲的肖像在那儿,沙发上方。”

  莎伦走过褪色的波斯地毯,看着他妈妈的画像。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是苍白伤感,有梦幻般的眼睛和浅褐色的头发。

  “你俩有点相像,我想是你们的眼睛。”

  “这个屋子还得好好装修,一些椅套和窗帘还没有安上。他们完全配得上这些保存了一百五十多年的锦缎饰品。”

  莎伦四周环视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这些古老而精致的画像四周用丝缎围住,整个房间装饰得高雅华丽。所有的桌子和大木箱都放满了各个年代的伯爵们收藏的纪念品——从摄政时期的钟到维多利亚时代的瓷器都有。她停下来观察陈列在橱柜上的一个鼻烟盒和一些画在涂了瓷的象牙上的儿童微型画像。

  “这是我祖父在印度打猎老虎时,一位印度国王送给他时。”当桑看到莎伦在研究一把柄上饰满珠宝的匕首时,便向她介绍说,“你觉得这个客厅怎么样?”

  “太可爱了,桑,这么古典,很有历史意义。我能想象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拉下窗帘,坐在壁炉旁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她一边说,一边抓住他的胳膊,努力想象着一个月以后帕瑞特和他们呆在一起的画面。

  当他们走进摆满书的图书馆时,他说,“据说这个房间闹鬼,一个克里格林家族的人在十八世纪曾因负债而在这里自杀了。

  “还有其它的鬼魂吗?”当他们步入长长的画廊时,她问道。

  “事实上还有,来看一看。”他带她走向一亩高高的被雨溅湿的窗户,这儿能看到城堡另一侧的花园。一块修剪得很严整的棒球场被一条宽阔的小径分成两半,小径两边种着笔直的紫杉,一直延伸到了湖边。

  “你可能会在仲夏夜晚听到丝质睡衣扫过小石子路的沙沙声,在无风的晚上还能听到手风琴的声音。”

  “知道吗?这是我最喜欢一间屋子。”他说着,向四周看看。这长长的画廊里有种轻浮而浪漫的气息,是城堡中其它富丽堂皇的房间所没有的。窗户上都挂满了蜡染的丝质窗帘,似乎把爱尔兰灰蒙蒙的阳光变得甜密而轻柔了。

  “看起来有点乱吧?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礼拜天的舞会了。”

  一听到舞会的事,莎伦把脸埋进他的胳膊中呆了一会儿。一想到她不久便得碰见那么多人,她感到紧张,但当她意识到她和桑在一起对桑来说意味着什么时,她最终同意来克里格林堡了。所有星期天要来的客人都认识罗斯玛丽,莎伦会被认为是个侵入者。

  “乐队将呆在那儿,平台上。”桑比划着说:“当年维多利亚女王来观看凯拉尼湖的时候,这个房子荣幸地为女王开了一个舞会。事实上开晚会前一个小时,工人们仍在油漆着天花板。这个故事后来流传下去了。

  “我希望礼拜天我们不会出丑。”她说着,他们都大笑起来。

  桑抓住她的手,在屋里跳了一会儿华尔兹,然后停下来轻柔地吻她。“来,我们去喝些茶。告诉我,克里格林和你想象中一样吗?”

  她觉得他很为他的财产而自豪,这个房子正好衬他伯爵的身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得多。桑,说实话,我并不打算在这儿呆太长时间。”

  “但是你喜欢吗?”他坚持问道。

  “当然喜欢。谁会不喜欢?但事实上,在我印象中它始终是把我们分开的象征。”

  “我知道了,但是从现在起,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克里格林将是我们共同的家:你,我,帕瑞特和莎佛伦,还有一些其他的家族中人。”

  他们从来没提及过再要小孩的事,但现在,意识到他们之间彼此互相毫不保密的情形,这件事就显得重要起来。

  “你还想要孩子吗?”她问道。

  “越多越好,就象帕瑞特一样有亮眼睛的漂亮孩子。”他低声说着,吻了吻她。

  他们在楼上起居室的壁炉边上喝茶。这里有一个前边有些损坏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用羽毛做书签的书,墙上还挂了好些爱尔兰有名房子的古旧照片——从克尔达郡的城堡到华特佛的贝伦特利的房子和西边的牛仔城堡——所有的名字都是莎伦所熟悉的。

  “也许在天黑前你乐意去花园中散一会儿步。”

  “太好了,为什么不呢?雨已经停了。”

  “我想停了吧。”他说着,走到窗户前向外看着。

  他注视着窗外,莎伦看着他映在窗玻璃上的侧影。那天凌晨在她家里谈完话后,他们觉得非常疲惫,一直在床上并排躺到天明,什么也没做。如果经过这么多年以后他们再做爱会是种什么感觉?她想着,对前景很是惶恐。一到克里格林堡,莎伦就后悔他们做了个鲁莽的决定,不应该来的,而是应该等待机会直接去塞伦的。她觉得她又在重蹈覆辙。在伦敦和克里格林,他们得现实地生活,不象塞伦那样。

  后来,他们踩着小石子路向湖边走去,谈论着桑改修克里格林堡的计划,打算扩大城堡周围的土地。

  “这么说,你大部分时间得呆在这儿了——我是指我们,亲爱的?”她自己纠正道。

  “估计会是这样,你是否觉得那样的话大可怕了?”

  “那简直是受罪。”当他们走进湖边时,她带着恐惧说。这条路一直通向了一个有梯田状台阶的平台。在平台前面,有两只长了翅膀的石马,正对着水中的一个塑像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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