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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马克,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好得多的。”当时她说,当马克承认说他和秘书贝妮有了关系时,她曾真心祝福他能过得愉快。

  他从这儿搬出去时,凯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与一个她不能回报予他的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令她觉得内疚,不安。

  与桑越接近,凯丽与他在一起呆的时间就越长。他们能那么快地达到用心交流而不发一言的,快乐的亲密程度曾让凯丽惊奇不已。经过了错误的婚姻,他们体会到能享受不受外界干扰的简朴、悠闲的生活是多么惬意。与他们轻松安宁的生活相辅相成的是,他们每一次手指的接触和每一个对视都能唤起他们的身体本能。不一会儿,他们便会上床,野蛮又温柔地做爱。对凯丽来说,做爱仅仅是爱情的一小部分。他们每次都能达到同一高潮,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啊。凯丽的幽默性格减弱了桑的过于严肃,她美国式的坦率和他英国式的保守正好互补。桑对她的毫不掩饰的强烈需求引发了她体内的一直隐伏着的巨大火山。桑的自信和牢固不动的社会地位给她一种安定感。她不必要再向上爬了。不用吹捧和伪装,她就已经达到了,她已经停栖在她所梦想的港湾里了。但这是爱,并非仅仅是财富和地位,这些东西以前曾是她的目标。这应是命运的安排。随着时间的流逝,桑对于罗斯玛丽之死的歉疚之感已渐渐淡化,他又开始充满生活情趣了。凯丽对自己那么自信,对她在桑生活中的地位那么确信,她设法让自己忘掉在六月曾接到的莎伦让人害怕的电话。最终,当桑准备在今年的克里格林的猎人舞会上邀请她和他一起度过第一个周末时,凯丽知道社会对于他俩关系的承认表明桑不再怀疑他们是否该生活在一起了。他开始准备回报她的爱。整个夏天,他都在考虑以前罗斯玛丽在春天计划的在城堡里举行的化装舞会该不该举办下去。但是在凯丽的建议下,他决定举办,她认为这次舞会将使桑重新赢回他的一些好朋友,并且抹去曾加在他身上的污秽评论。

  她蜷缩在床上,觉得心隐隐作疼。上个月中预料的几种可能性中最可怕的一种终于发生了。回想起他的声音,她反复着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想找出一点头序。这怎么会发生在这个特别的时候?当她一段段回忆过去时,她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难受与痛苦。桑的突然变心只有一个解释——莎伦,应该是她。她或许已经重新走入了桑的生活,重新施展她过去曾使桑如痴如醉的魅力。她又想到了那个电话,那个她能确信是莎伦的声音。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断时间后,她最终又回到了他身边,重新获得做未来的女伯爵的地位。莎伦这个女巫曾经创造了一起丑闻,现在她无疑想让桑相信那个实际上是阿米杜的儿子的黑黑的小家伙是他的儿子。

  失望的泪水充满了凯丽的眼睛,她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一个男孩能控制一个男人这一俗语。承认自己的骨肉这个想法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十分有诱惑力的,凯丽从她的亲身经历中体会到这一点。甚至象林顿这样强壮的男人知道他有了一个亲骨肉以后,也愿意听从自己的支使。当林顿听说了她与马克婚姻破裂以后,仍提供了她经济支持,就因为他是小林顿的父亲。

  问题是,她怎样才能战胜一个有着孩子的女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不会放弃,我不会。”她坚定地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凯丽从床上坐起来,灾难渐渐转化为她以往所具有的毅力和决心。扔下睡衣,她赶紧下楼找一本指导书,这本书,她这个周末要带到爱尔兰,它是她行事的准则。明天她得按计划离开这儿去爱尔兰和桑一起生活在克里格林。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不想改动。马克将要来带走小林顿,所以她这个周末有空,而她——凯丽,将要去爱尔兰。

  凯丽冲上楼,推开窗户,感觉到了灰蒙蒙的伦敦早晨的阳光。她紧张地坐在电话机旁,拨通了多利山村的天鹅醉浆草旅店,就在克里格林附近。如果她不能住在城堡里她会住在一个旅店里。她会把桑赢回来的,她会让他惊奇地发现他爱的是她。当她想好什么东西该属于她以后,她精神恍惚起来,她有种冲动想游过爱尔兰海到爱尔兰的西南部去,在利梅力克附近有和她同名的凯丽大草地。

  在桑到巴黎的第二天,他和莎伦双双回到克里格林。当他们向城堡驶去时,莎伦对多年的梦想突然变成现实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恐惧的预感。感觉到她的不安,桑靠近她,抓住她的手以减除她的恐惧。

  一路上,她被爱尔兰的迷人风景所吸引,为她的奇异美丽所陶醉。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乔治时代房子两边林立着好多工厂,而长满野生树木的乡间全是些贫困得不可想象的小农场。她看到一个漂亮的锅匠赶着一辆驴车,车上满是黑眼睛,光脚板的孩子,他们好象是属于另一个世纪的。人们漂亮的脸庞,充满了艰辛和幽默,令她记忆深刻。她悲伤地回想起布莱德地区克里特人们的特殊魅力。

  他们向正西驶去,穿过了翠绿的村庄。这些村庄掩映在淡紫色的远山中,山中细雨蒙蒙。他们从一座被雨洗白的茅草屋边经过,烟从烟囱中缓缓升起,在屋顶上弥漫开来,然后走过一座白桥,黄褐色的水从桥洞里喷溅而过,流到了克里格林周围的广阔土地上。当他们快接近城堡入口时,桑减慢了车速。

  “亲爱的,现在我们快要到家了。”

  “我知道——我爱多疑真是一种痛苦。”她笑了笑。

  终于,她看到了克里格林城堡,她多年来一直魂牵梦系的地方。

  透过车窗,透过蒙蒙细雨,她盯着那个黑黑的长方形物体。他们从两条巨大的石龙中穿过,来到了铺满细沙的前院。

  “有些塔保留了古代十六世纪的风格,但中间的那些是在19世纪早期被大火毁掉后重建的。”桑向她介绍着。

  他们走出了小汽车,莎伦停下来,想好好看看这个在天空下显得黑乎乎的巨大建筑。一块块岩石被青苔和藤蔓侵蚀腐化了。她看了看建筑在绿色斜坡上的壁垒,这使她想起了中世纪当时山上的人能有利地向企图爬上山的陌生人射箭。

  一个胖胖的,头发灰白,双颊红润的爱尔兰妇女已出来迎接他们。

  “莎伦,这是我的管家,弗莱赫提夫人。”

  “欢迎到克里格林来。我希望你能愉快地和我们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我相信会的。”只瞥了一眼,她便把莎伦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了,认定她会是新的女伯爵。“我们想这样的天气可能会延误你们的行程。刚刚一个多月没下雨。”她高兴地说,“但是下雨能滋润土地和皮肤,你们想在客厅里喝杯茶吗?先生和夫人?最好靠着壁炉。”

  “亲爱的,你想先干什么?看一看城堡还是先喝茶?”

  “哦,让我们先看看城堡,我简直追不及待了。”

  桑把莎伦带进了辉煌的大厅,灯光把大窗昏暗的方形影子投在地板下。

  “来看看这棵家传树。”他说着,用手围住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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