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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这件事使记者们对米歇尔·斯托戈夫产生了不良印象。他们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这强壮的年轻人就这么被动挨打,受这种侮辱竟然忍气吞声!他们朝他行了个礼便离去了。阿尔西德·若利韦对哈里·布朗特说:“我真不敢相信,一个能把乌拉尔山的熊开膛破肚的人竟干出这种事来!人的勇气是不是真的只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场合才有?搞不懂!看了这个,我们这种人大概就差去做农奴了!”

  片刻过后,车轮声和马鞭声响起,套好了马的驿车飞快地离开了驿站。

  驿站厅里只剩不动声色的娜佳和仍在发抖的米歇尔·斯托戈夫。

  沙皇的信使坐了下来,双臂仍交叉在胸前,仿佛一尊雕像。在他刚强的面庞上,苍白褪去了,泛起一股红晕,但并不是羞惭的红晕。

  娜佳深信,这么一个人在如此大的侮辱面前都不为所动,这其中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上次在下诺夫哥罗德警察局,他曾走到她身边,这次俩人则换了位置,是姑娘朝他走来:“把你的手给我,哥哥!”

  说着,她伸出手指,用慈母般的动作抹去了他眼中迸出的一颗泪珠。

  第十三章 责任高于一切

  娜佳猜想,米歇尔·斯托戈夫的所有行动都出于一个目的;由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他不能够任意而为,他没有自由行动的权力,正是由于这样,他才英勇地忠于责任,受到奇耻大辱也默默忍受。

  娜佳并未要求米歇尔·斯托戈夫做任何解释。她向他伸出的手不是已经回答了他可能会说的一切吗?

  整个晚上米歇尔·斯托戈夫都默不作声。第二天上午之前驿站不可能有快马了,得在驿站停留整整一宿。娜佳可以利用这一晚好好休息一下,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

  姑娘本来是不愿意离开同伴的,可是她觉得他需要自个儿待着,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可是临走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要和他道别。

  “哥哥,”她小声地说。

  但米歇尔·斯托戈夫用手势止住了她。一声长叹堵住了姑娘的喉咙,她转身离去。

  米歇尔·斯托戈夫没有睡,他是睡不着的,一刻也睡不着,被那个粗暴的家伙鞭打的地方对他来说好像火烧火燎一般。

  “为了祖国,为了沙皇!”在晚祷的最后他小声说。

  不过他还是有一股遏制不住的欲望,想知道打他的这人究竟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至于他的面容,那轮廓是如此清晰地刻在了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脑海中,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叫人去找驿站长。

  驿站长随即来到,他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西伯利亚,他神情傲慢地注视着年轻人,等他发问。

  “你是本地人吗?”米歇尔·斯托戈夫问。

  “是。”

  “你认识抢了我的马的这个人吗?”

  “不认识。”

  “你从没见过他?”

  “没有。”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呢?”

  “一个会让别人听命于他的老爷!”

  米歇尔·斯托戈夫的目光如利剑一样刺入西伯利亚人的心,但是他的眼睛并未眨一眨。

  “你敢骂我!”米歇尔·斯托戈夫叫道。

  “是的,”西伯利亚人答道,“因为有些冒犯,即使一个普通商人也不会挨了打不还手的!”

  “你是说鞭打吗?”

  “是鞭打,年轻人!我的年轻和我的勇气都使我有资格告诉你这一点!”

  米歇尔·斯托戈夫走到驿站长面前,两只有力的大手放在他的肩上。

  然后,他用格外平静的语调说:“走开,朋友,走开!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这回驿站长明白了。

  “我倒喜欢看他这样,”他嘟囔了一句。

  他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第二天,七月二十四日,早上八点,马车套上了三匹骏马。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坐上车,一个拐弯之后,给他们留下可怕回忆的伊希姆便消失在身后。

  在这条去往伊尔库茨克的路上,每到一个驿站米歇尔·斯托戈夫都发现那辆轿式马车已先他而至,而车上的那个男人也和他一样急着赶路,一刻不停地在大草原上飞驰。

  下午四点,在75俄里外的阿巴茨卡娅站,他们要渡过伊希姆河,这是额尔齐斯河的一条重要支流。

  这次比过托布尔河要困难些。因为伊希姆河的这一段水流相当湍急。在西伯利亚,一到冬季草原上的河全都要结数尺厚的冰,要过去是很容易的,旅客们甚至觉察不到它们的存在,因为无垠的白雪覆盖了整个草原,河床也看不见了。可是在夏天渡河困难就大得多了。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才渡过伊希姆河——米歇尔·斯托戈夫因此十分气恼,尤其是从船夫口中听到的鞑靼兵的消息更叫人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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