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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是绝对肯定的。”奥米克隆断言。

  主仆两人便这样推论着,而他们这些话在赫德尔森博士那里则是以自问自答的方式说出来的,由于这么多天来的毫无结果,后者的失望程度看来并不亚于前者。

  这两人都从匹兹堡或辛辛那提天文台那里得到了回信。关于三月十六日在威斯顿上空北部出现一颗火流星的通知已经记录在案。来信还说,至今为止,还无法找到这颗火流星。不过,一旦看到之后,他们会马上通知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

  当然,这两个天文台是各自给他们回信的。他们并不知道有两位天文爱好者都将这个发现的荣誉归于自己并要求承认自己是首先发现流星的人。

  收到这个答复之后,伊丽莎白路的圆塔和莫里斯路的方塔理应免去那令人精疲力竭的寻找工作了。因为天文台拥有更强大也更精确的仪器,如果那颗流星不是个游荡的天体,如果它沿着一个封闭的轨道运动,总之,如果它在已经观察到过的同样条件下回来,那么匹兹堡和辛辛那提的各种望远镜完全可以在它经过时捕捉到它。因此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本来应该明智地信赖这两个著名的天文台的学者们的。

  但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是天文学家,而不是明哲通达之士。所以他们仍然努力地继续着他们的工作。他们甚至越干越有劲了。他们虽然相互间根本不谈自己的担忧,但都已预感到他们两人正在追逐同一个猎物,害怕被人占先的心情使他们一刻也不得安宁。妒忌咬啮着他们的心灵,两个家庭的关系也受到了他们这种精神状态的影响。

  确实应该感到焦急。他们的疑虑一天天成形起来。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过去那么亲密,如今却不相来往对两位未婚夫妇来说这是多么难堪的处境啊!然而他们仍然天天会面,因为不管怎样,莫里斯路那座房子的大门,还是对弗郎西斯·戈登敞开着的。赫德尔森太太依然对他表示同样的信任和友谊,但他清楚地感觉出赫德尔森先生当他在场时,总显得很不自在。而当别人在西德尼·赫德尔森面前谈起迪安·福赛思先生时情况就更不一样了。博士变得脸色苍白,继而又满面通红,眼睛里射出闪电似的光芒,随即又被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了。在迪安·福赛思身上大家也同样发现这些令人遗憾的、暴露出他们之间的反感的征兆。

  赫德尔森太太徒劳地试图了解这两位过去的朋友之间,这种冷淡甚至是反感的缘由。她丈夫只是答道:

  “说也没用,您理解不了……但我真没想到福赛思会这么干!”

  他干了什么?无法得到任何解释。连露露这个被宠惯的、有求必应的孩子也什么都别想知道。

  她倒是曾建议到福赛思先生的圆塔去缠磨他,可是弗郎西斯使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我怎么也想不到赫德尔森竟能对我做出这种行为来!”弗郎西斯的舅舅(和博士一样)所肯作出的唯一回答肯定只能是如此。

  当米茨冒险去问福赛思先生时,他对她的态度就是个证明。

  “多管闲事!”他生硬地对她说。

  既然迪安·福赛思先生敢于对令人生畏的米茨这样说话,那就说明局势确实很严重了。

  至于米茨,(用她那形象生动的话来说)她大吃一惊,不得不咬住舌头“直咬到骨头里”,以免对这样的冲撞作出回答。关于她的主人,她的意见是明确的,并不隐讳。她的看法是,福赛思先生疯了,她用他在用望远镜进行观察时不得已而采取的某种不舒适的姿势,再自然不过地解释了这一点。特别是在观察天顶某些部分时他不得不倒仰着脑袋。米茨假设道,在这种姿势下,福赛思先生的“脑脊背”里有什么东西给搞断了。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由于奥米克隆说漏了嘴,大家终于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主人发现了一颗非同小可的火流星,他担心赫德尔森博士也有同样的发现。

  原来这就是这场可笑的不和的原因!一颗火流星、一颗陨星、一颗游荡的星星、一块石头,就算是一块大石头吧,不管怎样总是块石头,一块简简单单的卵石,可是弗郎西斯和珍妮的结婚彩车却说不定要在上面撞碎了!

  所以露露就毫无顾忌地,让“那些流星和天上的那整套玩艺统统见鬼去”了。

  时光在流逝……,三月份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让位给了四月。成婚的日子不久就要到了。但在这以前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么?直到现在,这个可悲的竞争还仅仅是建立在推测、假设的基础上。假如有一个不可预见的事件使它成为正式的、明白无误的,假如一场冲突使两个对手处于敌对的地位,那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些很有理由的担心并没使婚礼的准备工作停顿下来。一切都将准备妥当,包括露露小姐的连衣裙在内。

  四月的头两个星期,在极其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过去了:刮风下雨,满天阴霾,连日不开。太阳也罢(那个季节里它在地平线上划出一个相当高的曲线),月亮也罢(那时正是满月,它本该光照人间的),什么都没露面,更不用说那找不到踪影的火流星了。赫德尔森太太、珍妮和弗郎西斯·戈登,并不想抱怨无法进行天文观察。最讨厌风雨的露露对这样一个持续不断的坏天气却比在大晴天还要兴高采烈。

  “但愿直到举行婚礼那天总是这样。”她一再说道,“但愿在三星期内仍然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最小的星星!”

  与露露的愿望相反,这种天气结束了,在十五日到十六日的夜间气象条件变了。一阵北方吹来的和风驱散了所有的云雾,天空又变得澄澈宁静。

  迪安·福赛思先生在他的圆塔里,赫德尔森博士在他的方塔里,又开始搜索威斯顿的天空,从地平线开始,一直到天顶。

  流星在他们的望远镜前面经过了吗?……要是看到他们那副哭丧着的脸的话,是决不会相信这一点的。他们同样的坏心绪证明他们都同样一无所获。事实上,这想法也许没错。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在辽阔的天空中什么也没看见,迪安·福赛思先生也不比他强。那么,他们遇到的只是个游荡的流星吗?那颗流星已经永远摆脱了地球的引力吗?

  四月十九日的报纸上登载的一则纪事,使他们明确了这个问题。

  这则由波士顿天文台写的纪事是这样的:

  “前天,四月十七日,星期五,晚上九时十九分九秒,一颗大得出奇的火流星,以令人眩晕的速度,穿越西部天空的大气层。

  “绝无仅有的是(而这对威斯顿的自尊心是很受用的),似乎这颗流星曾于同日同时被威斯顿市的两位最杰出的公民同时发现。

  “据匹兹堡天文台称,这个火流星确是迪安·福赛思先生三月二十四日向该台报告的那颗火流星;而据辛辛那提天文台称,这是西德尼·赫德尔森博士于同日向该台报告过的流星。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均住威斯顿市,为该市德高望重之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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