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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雪屋的布置直到3月31日:这一天是复活节,这一天用来休息;他们整日在客厅里渡过,读经,每个人都能欣赏雪屋那完美的结构。

  第二天,他们忙着建筑货仓和火药库,这大约一个多星期的事情,其中包括将“珀尔布瓦兹”号上的货物全部卸下来的时间,这样做起来并非没有困难,因为气温不允许长时间工作。最后,4月8日,食物、燃料和装备都放在了坚固的地面上,完全遮蔽起来,货仓在高原北部,火药库在高原南边,离房屋的每一边大约60英尺,在货仓附近建了狗巢,用来安置格陵兰种犬,医生把它命名为“狗宫殿”。达克也同群狗住在一起。

  接下来,医生着手雪宫的防卫措施。在他的指挥下,高原围上了一圈真正的冰堡垒,保护它不受任何侵犯,它的高度本身就是天险,因为它既没有凹角也没有凸角,它在所有的平面上都非常坚固。医生在组织防御系统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可敬的托比·德·斯泰纳大叔的风格,他也有一付好心肠和好脾气。应该看他计算内斜坡的坡度、垒道的倾斜度和护坡道的宽度,但是有如此高质量的雪,这项工作做起来很容易,这是一种真正的乐趣,好心的工程师可以教他的冰墙达到七英尺厚,况且,高原临海,他无需建造屏障,也不需建外斜坡,亦不需建开阔地;雪栏杆围绕高原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与岩石墙相接,同雪屋的两端连接起来。这些设营术工程接近4月15日的时候完成了。堡垒大功告成,医生看起来对他的成果非常骄傲。

  事实上,这样一座堡垒本应可以长期抵御爱斯基摩部落,如果在这样的纬度会遇到类似的敌人,但在这片海岸上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哈特拉斯在察看海湾的轮廓时,没看见一座在格陵兰部落经常出现的地区屡见不鲜的雪屋,“前进”号和“珀尔布瓦兹”号上的遇难者看来是首批踏入这个陌生地域的人。

  但是,即使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动物倒很值得怀疑,如此防守的堡垒理应保护它的小部队不受它们侵犯。

  第七章 有关地图的讨论

  在做过冬的准备工作期间,阿尔塔蒙完全恢复了他的体力和健康,他甚至可以参加卸船的工作。他那强壮的体质最终占了上风,他苍白的面色无法长期抵御血液的鲜活。

  人们看到在他身上重新诞生了一个强壮的多血质的美国人,一个坚毅而聪明的人,性格坚定,一个敢干的、大胆、勇往直前的美国人,他来自纽约,从孩提时代就开始航海,他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同伴的;他的船是由合众国的富裕的批发商团体装备而下海的,批发商的头领就是著名的格林内尔。

  在哈特拉斯和他之间存在某些联系,性格方面的相似性,而没有相同的同情心。这种相似性从本质上来讲不利于使两个人成为朋友,恰恰相反。因为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会在他们之间辨出严重的不和谐,这样看来,阿尔塔蒙虽然表面上显得更加坦率,但他不如哈特拉斯那么坦率;他多的是随心所欲,少的是正直;他那外向的性格无法赢得船长那阴沉的性格赢得的那么多信任。后者一次就说出他的见解,然后就此闭口不言。另一个说的很多,却时常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医生逐渐认识到的美国人的性格,他预感到将来在“珀尔布瓦兹”号和“前进”号船长之间会有一种敌意,要么就是一种仇恨,是完全有道理的。

  但是,两个指挥官当中只应有一个人指挥。毕竟,哈特拉斯在一切方面都有权让美国人服从,即从先来后到和力量大小方面。但一个人是他自己人的头领,另一个人在他自己的船上。这一点可以感觉得到。

  由于策略或本性,阿尔塔蒙首先倒向医生一边,他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他之所以倾向于这个可敬的人,与其说出于感激,倒不如说是出于同情。这就是可敬的克劳伯尼的性格的必然结果;朋友们在他周围聚拢就像阳光下的麦子一样。人们可以举出有人早晨五点钟起床,为的是给自己树敌;医生就是四点钟起床也没法做到这一点。

  但他决定利用阿尔塔蒙的友谊,弄清他出现在极地海洋的真正原因。但是美国人说的全是空话,回答等于没回答,照例谈起西北航线的话题。

  医生怀疑这次远航有别的目的,这正是哈特拉斯所担心的。他决定永远不把这两个对手放在同一个主题上,最简单的谈话都有不由自主地偏题的危险,每个词都会引起利益竞争双方火药的撞击。

  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了。雪屋造完之后,医生决定以一顿丰盛的晚餐作为揭幕仪式;克劳伯尼先生的这个好主意旨在将欧洲生活的习惯和乐趣带到这个大陆来。贝尔刚好打了几只大水鸟和白野兔,野兔是又一个春天的第一个使者。

  宴会是在4月14日举行的,即复活节后的第二个星期日,天气晴朗,但非常干燥,但是寒冷无法进入雪屋里,烧得旺旺的炉火是显而易见的理由。

  他们吃得很好;新鲜的肉使他们得以从干肉饼和咸肉中换换口味,医生亲手做的美味的布丁令人赞不绝口,他们要求再来一份;学者头戴厨师帽,腰上系着围裙,皮带上插着刀子,不亚于英国大法官的厨子。

  上甜点的时候,酒就出现了,美国人并不遵守英国人的严禁任何酒精饮料的规定,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喝一杯杜松子酒或者白兰地,别的客人通常不喝酒,能够不带什么坏处地允许自己违背这种规定,因此,根据医生的要求,每个人在快乐的晚餐结束的时候可以碰杯。在为合众国祝酒的时候。哈特拉斯只是简单地保持沉默。

  就在此时医生把一个有趣的问题摆到桌面上来。

  “我的朋友们,”他说,“越过海峡、浮冰群、冰田,来到这里并没有完事大吉,我来向你们提议给这片友好的土地取个名字,我们在这里得到了休息和拯救;这是全世界所有的航海者遵守的惯例,没有一个人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我们回去的时候要在勾勒出这些海岸的水文地理的轮廓的同时,报出这些海角、海湾、岬角和岬的名称,把它们区分开来。这是完全必要的。”

  “说得好,”约翰逊喊道,“毕竟,当人们用一个特殊的名字称呼所有这些地方的时候,这就赋予了它们严肃的模样,人们就没有权利认为自已被抛在一块陌生的大陆上。”

  “更不用说,”贝尔答话,“这就令航海的口令变得更简单而且使命令执行起来很方便,我们在某次远行或一次打猎中间不得不分开,为了重新找到路,没有什么比得上知道它的名字更方便的了。”

  “好,”医生说,“既然我们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那么我们就尽量举出名字来,在专业词汇方面不要忘记我们的国家,也不要忘记我们的朋友。对我来说,当我看地图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在一个海角的尽头、一个岛屿旁边或者一片海洋中央看到一个同胞的名字会给我带来更大的快乐。这是地理上的迷人的友谊的体现。”

  “您说的有道理。”美国人回答,“另外,您说这些事情用的是提高其价值的方法。”

  “我们看看,”医生回答,“按顺序进行。”

  哈特拉斯没有加入谈话,他在思考。但他的同伴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站起来说:

  “除非有更好的想法,这里没人会反对我的,我想,”这时候,哈特拉斯看着阿尔塔蒙——“我看还是给我们的住所一个出色的建筑师、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人的名字,叫做医生的房子。”

  “就这样,”贝尔回答。

  “好!”约翰逊喊道,“医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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