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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我!”她叫道,“我甚至觉得这些事理所当然!”

  她坐下来,坦然地谈起别的事来,谈费里西达德太太,朱里昂……”

  “朱里昂正为竞争那个职位做准备,忙得很。”塞巴斯蒂昂说,“最近倒是没有见到顾问。”

  “可是,贝伦区那个加马乔家族是什么人?”

  塞巴斯蒂昂耸耸肩膀,看样子不让她再提这个话题:

  “哎呀,看来你真的当真了……”

  露依莎打断了他的话:

  “啊,你知道吗?我表兄巴济里奥走了。”

  塞巴斯蒂昂一阵兴奋:

  “真的?”

  “到巴黎去了,我估计不会回来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把若热和那封信都忘到了脑后,“只有在巴黎他才称心……急着要走。”她轻轻弹弹裙子上的褶皱,“那小伙子呀,需要结婚了。”

  “为了有个家嘛。”塞巴斯蒂昂说。

  可是,露依莎不相信像他那样喜欢旅行、骏马和冒险的男人能成为个好丈夫。

  塞巴斯蒂昂认为,也许能踏下心来,毕竟是好人家的男子汉……

  “更有生活经验了。”他说。

  “可是,从根本上说他有些轻浮。”她说。

  这阵空泛的议论之后,两个人沉默下来,都有些拘谨。

  “说实话,”露依莎开口了,“我倒愿意让表兄走……因为邻居们那样说三道四……最近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昨天他来了,是来告别的,我吃了一惊……”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能再提什么柏拉图式的调情和信件往来了——但是,一种她抗拒不住的强烈情感迫使她对与巴济里奥的关系轻描淡写,说得尽量疏远,甚至还加上了几句:

  “我和他是朋友,但我们两个人大不相同……巴济里奥这个人自私,感情不大专注……并且我们从来不很知己……”

  她沉默下来,感到“把自己葬送了。”

  塞巴斯蒂昂记得听说过他们俩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可是,她以这种口气提起表兄足以证明“没有出任何事情”。现在,塞巴斯蒂昂几乎怪罪起自己有过那样不公正的怀疑!……

  “他还回来吗?”他问。

  “没有告诉我,我想,他在巴黎享乐,不会回来吧。”

  她突然想到那封信:

  “这么说,塞巴斯蒂昂,你和若热无话不谈?”

  他笑了:

  “噢,我亲爱的夫人!请相信……”

  “他给我的信里说心绪烦躁,很是孤单,忍受不了阿连特茹省……”她看见塞巴斯蒂昂望了望挂钟,“怎么,要走?还早着呢。”

  他说,3点前必须到下区。

  露依莎想留他,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因为她感到决心越来越小,像一股河水渗入了河床,于是她又说起阿尔马达的工程。

  工程开始的时候,塞巴斯蒂昂以为翻修一下有2百或3百米尔瑞斯就够了;可是,一项引出另外一项,没完没了。他说,“简直成了个无底洞!”

  露依莎勉强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反正你有产业,有钱!……”

  “这倒也不错!看上去用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扇门上需要一幅画,换个窗户,客厅贴壁纸,有地板,这个那个,总共就要8百米尔瑞斯了……”

  他起身告别:

  “希望那流浪汉不要再流浪更长时间……”

  “要是那烟草店老板娘允许的话……”

  她神经质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那个念头一直在脑海里出现。他任凭烟草店老板娘热恋,还有警官的妻子,其他女人!……当然,她相信若热,可男人们呀!……突然,她看见烟草店老板娘在柜台后面搂住若热,或者是若热在那天晚上见面时吻着警官妻子漂亮的胸脯!……各种各样的理由一齐涌上脑际,不可否认地证明若热背叛了她:在外面已经有两个月了!厌倦了独身生活!遇到了漂亮女人。把那种事当作无关紧要的一时寻欢作乐!……太卑鄙了!她决心写一封大义凛然又满怀委屈的信给他,让他“马上回来,否则我就走!”她走进卧室,心中气愤难平。头一天从柔革袋子里拿出来的若热的像片放在了梳妆台上,她望着照片上的若热:难怪人们对他调情,他长得那么英俊,那么可爱……一阵嫉妒涌上心头,模糊了她的目光:要是若热欺骗了她,要是她掌握了哪怕是最小的确凿证据,那么她就跟他分手,躲进修道院,肯定会死去,并且杀死他!

  “夫人,”若安娜进来说,“一个高乔人送来了这封信,他等着你的回话呢。”

  是儒莉安娜的信,她吓了一跳!

  信是写在横线纸上的,字很难看,书写错误百出:

  亲爱的夫人:

  我清楚地知道我做事不够慎重,夫人应把这一点归罪于我不幸的身世和

  疾病缠身,这正是我有时突然发火的原因。但是,如果夫人想让我回去像从

  前那样为你效劳一,对这一点我相信夫人不能反对,那么我会非常乐意,并

  且,只要夫人愿意并履行已经答应的诺言,可以相信我永远不再提那件事。

  在这里,我答应去为你效劳,希望夫人同意,这样对大家都好。每个人都有

  脾气,当然也就有发作的时候。我不再多说。

  非常顺从的奴仆

  女佣

  儒莉安娜·科塞罗·塔维拉

  她手捧着信,拿不定主意。头一个想法是:不!再接受她,看见她,看着她那张可怕的脸和大得出奇的假发!明明知道她口袋里装着她那封信,装着她的坏名声,却还要叫她,打发她打水、端灯,让她伺候。不,不让她回来!可是,随后又胆战心惊;要是拒绝,会激怒那个女人,只有上帝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她露依莎掌握在她手里,必须忍受一切。这是惩罚……她犹豫了一会儿:

  “好,让她来,回去告诉她吧。”

  8点钟,儒莉安娜真的来了。她蹑手蹑脚走上阁楼,放下外衣和拖鞋,就下到熨衣服的房间,若安娜正在油灯下缝衣服。

  若安娜非常好奇,连珠炮似地发问:到哪儿去啦?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捎个信来?儒莉安娜回答说到亚布兰特斯子爵大街去看望女友,突然晕倒,心口疼痛……没有让人来说一声,因为当时以为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可是,哪能呢!一躺就是一天半……

  接着,儒莉安娜打听夫人干些什么,出去过没有,谁来过

  “看样子夫人这几天一直不舒服。”若安娜说。

  “因为天气不好。”儒莉安娜说,她把要缝的衣服拿来了,两个女人谁也不再说话,熬夜干活。

  10点钟,露依莎听见有人慢慢敲卧室的门。肯定是“她”!

  “进来!”

  儒莉安娜口气非常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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