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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兵宜练精将宜选勇 未窥豹略先伏犬韬(1)


  话说宝珠走出来,拭去泪痕,有许多门客、账房,以及各管事人等,都迎上前请安的,拉手的,说好话的,不一而足。宝珠略略周旋,同墨卿出门上马,松筠、松勇,八名书童,十六个跟班,各人都上了马。府里众人送出门外,总管领着大小家丁跪送。

  三声大炮,二十四名都统,前呼后拥,飞虎军排齐队伍,弓上弦,刀出鞘,明盔亮甲,马壮人强,好不威严整肃。一路出城,到了皇华亭,大队上来跪接。中军叫免,答应一声,如同海水一啸,退了下去。宝珠、墨卿下马,同各官相见。庄敬王、宜政王各递了三杯酒,宝珠、墨卿一齐望阙谢恩。多少前辈大员,同年亲友,都执手说了好些兴会话。李、许二公,格外叮咛嘱咐。松筠也有一班小同年相送。惟有文卿躲在众人背后,不敢出头。松、李二帅辞别各官,吩咐起马。

  中军传令,升炮起队,旌旗密密,戈戟层层,浩浩荡荡,望大路而去。桂荣、云竹林几位至好,送了三十余里,宝珠再三辞谢。李荣书父子,许文卿弟兄,同松蕃直送上船。工部早预备十余号轮船,二十号大船,小船不计其数,张家湾河道都挤满了。但见号带风飘,帆樯林立。松勇同众人迎将上来,九个大炮,金鼓齐鸣,船楼上一对号筒,掌起号来,打了扶手;宝珠上一只大头号船,让李公等进舱,墨卿也上这边船来,大家坐下。

  李公虽然洒脱,到此刻也不免细叮咛。惟有文卿一言不发,眼眶通红,两行眼泪,包在眼皮里,又怕人笑话,只好忍住。李公恐他们留恋,起身道:“我们也可回去了,今日还赶不进城呢。”宝珠、墨卿、松筠送上船头,又扯着松蕃,吩咐好些话,大家揖过。文卿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李公心中诧异,还疑惑他们从小顽惯的,一旦分离,自然伤感,也猜不出别的缘故。又庵着大家扶他上车,他还挣着不肯走。

  宝珠见这光景,大不雅观,目视松勇,松勇会意,过来将文卿平抱上车去了。李公众人也就分手。文卿回去,病了一月有余方好。宝珠送过众人,未免又陪些眼泪。少刻,有许多地方官上手本,送酒席,宝珠一概辞谢,对墨卿道:“你也上船去检点检点。”墨卿答应,过自己座船去了。宝珠见这船一共五个大舱,走进房舱,紫云笑面相迎,绿云送茶装烟。

  宝珠略坐一刻,传出号令,二十只大船,系在轮船之后,其余小船,派与众人乘坐,随在大船之后。墨卿分了五号大船,自己用十五号,松筠、依仁以及各大将,都在上面。自己座船上点了好些兵将护卫,着松勇中军,居于头舱,便于传唤。今天住一夜,明日五鼓开船。宝珠坐在船上无聊,闷闷的躺在炕上,紫云道:“请大姑老爷来同你谈谈罢。”宝珠摇摇头。

  紫云怕他思家,就笑吟吟的拉他起来下棋,哄着他顽笑。到晚,船楼上掌号三遍,放了三个炮,岸上敲锣击柝,好不热闹。紫云道:“吵得真没意思,连觉还睡不安稳呢。”少刻,中军跪在房舱外请口号,派夜巡,宝珠一一吩咐。中军起去,伙食船上送晚膳进来,厨役火夫都是府里带来的。宝珠同紫云吃过,略谈一会,身子困乏,也就睡了。

  天明,宝珠还未睡醒,中军找着仆妇进来,请令起兵,仆妇在房舱口说了,紫云恐怕惊醒宝珠,就自己作主道:“好锁碎,开船就是了。”中军在外早已听得,诺诺连声,出去传令,扯旗升炮,点鼓开船。宝珠也醒了,紫云等服侍起来,一路无事,倒也清闲。到处有官员迎送,宝珠均皆不见。或请墨卿来叙谈,或同紫云等顽笑,在路非止一日。那天已抵连江,就有各营官兵,合属文武,都来迎接。

  此时和亲王将兵将都调在城里护卫,宝珠知道,颇不为然,吩咐各营俱出城驻扎,候本帅将令施行。众兵将见宝珠这副柔媚花容,妖娆体态,个个诧异,暗道皇上怎么派这个小孩子为帅?看他娇声娇气,打扮得不男不女,见了贼不要说害怕,还要羞呢。副经略倒也是一副缥脸,又是个没胡子宰相,岂不误事吗?心里虽如此想,口里只好答应。

  宝珠、墨卿入城,见了和亲王,问问贼的情形,和亲王略言大概,就把兵符印花名册,都送过来,倒脱了干系,回京去了。宝珠先点陆营,后点水师,传下号令,众军齐集,选了十余天,陆兵选了十万,水兵选了八万,其余俱留在后营,或派在城内守护。

  此时贼兵水陆并进,苗兵居陆,海寇用船,宝珠令墨卿领陆军扎了八十座大营,亲自指点,远近勾连,前后联络,井井有条。自己就船上驻扎,将大船列成门户,小船在内里串通;又用大木做成水关,以防贼人冲突,水底里横着铁索铁锁,并有许多埋伏。水陆两军,声势相接,一望旗帆蔽日,刀枪如林,杀气冲天,威声震地,离贼营不过十里之遥,安营已毕。传鼓聚将,宝珠升坐中军,众将行庭参礼,两旁站立伺候。

  宝珠道:“本帅一介书生,不谙戎事,蒙圣恩隆重,谬付兵权,惟有竭尽忠诚,勤劳王事。诸公须体本帅之意,努力争功。王法无亲,诸公勿得后悔。今各回汛地安镇本营,不得妄动,如其违令,本帅按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各将官遵令,个个笑他懦弱,只好回营紧守。

  再说贼兵,此时骄淫已极,全不把官兵放在心上。原来和亲王为人慈爱,有一处告警,就自己领兵去救,他才去救那边,这边倒被攻破了,及至再退兵回来,两边都救应不着。贼兵知他这个脾气,故意声东击西,将他作为顽物。如今打探换了经略,说是姓松,副帅姓李,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大为好笑。每日在营中饮酒庆贺为乐,以为一仗可以成功。所以这边安营,一个也不来讨战。如今营寨已成,倒冲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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