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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夷坚乙志卷第二(十二事)

  树中甕

  毗陵胡氏家欲广堂屋,以中庭朴树为碍,伐去之。剖其中,得陶甕,可受三斗米,而皮节宛然。即日山魈见怪,有行者善诵龙树咒,召使治之,命童子观焉。见人物皆长数寸,为龙树所逐,入妇人榻上,遂凭以语。乃结坛考击逐去,盖扰扰半年乃定。

  宜兴民

  宜兴民素以滑稽著,有山鬼入其室,自天窗垂一足彻地,黑毛毵毵。民戏谓之曰:“若果神通,更下一足。”鬼不能答,少顷收足去。自是不复至。(蒋承相说。)

  蒋教授

  永嘉人蒋教授,绍兴二年登科,得处州缙云主簿,再调信州教授,还乡待次。未至家百里,行山中,闻岭上二人哭声绝悲。至,则一叟挟双鬟女子栏道哭。蒋凄然问其故,叟曰:“从军二十年,方得自便,不幸遇盗,挈我告身去。将往吏部料理,非五十万钱不可办。甚爱此女,今割爱鬻之,行有日矣,故哭不忍舍。”蒋曰:“以我囊中物与叟,少缓此计,何如?”即举馀装赠之,才直十万。叟曰:“感君高义,然顾亡益也。”蒋曰:“叟果不见疑,当以女寄我归,叟姑持此钱往临安。事若不济,还吾家取之。吾善视叟女,非敢以为姬妾,勿忧也。”叟谢曰:“诺,”约明年暮春再相见,以女授蒋,拭泪而别。蒋下车载女,自策杖踵其后。将至家,置女外馆,独入见母妻。妻周氏迎谓曰:“闻有随车人,今安在?”蒋以实告。妻曰:“然则美事也,共成之何害?”使人唤女归。蒋母柯氏,爱之如己子,夜则与同寝处。女间至外舍与蒋戏,或相调谑。方初见时,犹寻常女子,至是,颜色日艳,嫣然美好矣。一夕,醉不自持,遂留与乱,而叟亦绝不至。临赴官,妻不肯往,曰:“自有丽人,何用我?”柯夫人亦曰:“汝受人托子,而一旦若是,前程事可知矣。吾老当死乡里,不能随汝也。”蒋力请不能得,竟独与女之信州。居数月,薄晚呼女栉发,女把栉挥涕不止。问之不答。咄曰:“忆汝父邪?欲去邪?”女曰:“身非有所悲,悲主君耳。人寿不可料,今数且尽,愿急作书报君夫人。”蒋怒,骂之曰:“小儿女子安得为不祥语?”女曰:“事极矣,过顷刻便不可为,吾言不敢妄。”顾廷下小史,令取笔札,女仓卒收栉,秉笔强蒋使书。蒋怒且笑曰:“所书当云何?”曰:“但言得暴疾,以今日死。”蒋不得已,写十数字,复问曰:“汝那得知?”女忽变色厉声曰:“君知缙云有英华者乎?我是也。”拊掌而灭。蒋随即仆地死,耳鼻口眼皆血流。小史见一狐自室中穿牖,升屋而去。人皆谓蒋为义不终至此。或说蒋初赴缙云,人语以英华事,蒋曰:“必杀之。”到官数日,行圃后隙地,得巨井,磻石覆之。意怪处其下,命发视,见大白蚓,长丈馀。粗若柱,引锥刺其首,蚓即失去。及信州之死,疑是物云。(唐信道蒋子礼说。)

  陈氏女

  无锡人陈彦亨,居南禅寺侧,妻边氏有身。梦女子红衣素裳,掬水廷下,仰视曰:“妾昆山县陈提举女也。来南禅赴水陆会,若功德圆就,当生夫人家为男子,如其不然,亦可为女也。”边氏视此女甚美,谢曰:“为儿女非所敢望,幸来相过,肯啜茶足矣。”女笑而去。既寤,以告彦亨。使询之,果有陈彦武提举者自昆山来,为十八岁亡女设水陆。明日,边生一子。

  张梦孙

  毗陵张汝楫维济,绍兴十三年知明州奉化县。其子妇李氏孕及期,维济梦故人陈郁文卿来曰:“相别十六年矣,今欲与君为孙,何如?”维济喜。明日语僧日智曰:“文卿,佳士也。吾必得贤孙,可贺我。”已而李氏乃得女,遂名之曰梦孙。及数岁,戏祖旁,偶见文卿生时书,则捧视曰:“我所书也。”文卿,无锡人,与维济皆沈元用榜进士,为扬州司理参军。建炎中,虏犯淮甸,死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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