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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人化犬

  姑苏翟秀才家乳婢王氏,平生无一善,见人诵佛,则笑毁之。年四十岁时,赘生于尻,日以痛楚。用膏药傅之,愈益大,至尺馀,则成狗尾矣。自是不能行,据两手于地,匍匐移足乃可动。伺犬彘就糟,辄随之食,夜与共寝,逾半岁乃死。又节级徐忠,因病亦生一尾,谓妻子曰:“我坐抛饮食之过。梦入城隍庙,令诣曹供状,自今勿得食人食,惟舐糠乃可,且和糠来。”既至,蹲踞而食,与犬亡少异。其家为作浮屠供事忏,旬日而死,时绍兴三十年五月也。

  张十妻

  吴江县民张十妻,嗜杀生,又事舅姑亡状,年六十矣。绍兴二十九年得疾,两股皆生恶疮,蛆盈其中,齧骨及髓,宛转呻吟,声达邻里。久之,每遗粪必自取食,并食荐席皆尽,期年乃死。(四事日智说。)

  承天寺

  滕恺,字南夫,婺源人。绍兴五年登科,调信州司户。既赴官,梦往它郡,游僧舍,榜曰:“承天寺”。室宇甚壮,了无僧居,独老头陀出应客曰:“此寺乃本师所建。既成,以缘事未了,舍之游方,逾期不还,众僧亦悉委去。惟某仅存,老病无力,不得供扫洒事也。”“去几何时?”曰:“二十七年。”“何时当来?”曰:“今岁归矣。”恺时春秋二十七,既悟,以为不祥。会是年秋试考校南康军,至中塗,日薄晚,投宿民家。不肯容,指支径小曲曰:“是间佛刹颇洁,士大夫来者多就馆,盍过之!”行数十步,果得野寺,视其额,则“承天”也。入门寂然,廊庑殿宇,凝尘如积。徘徊良久,但一人出,相与问答,全如梦中所言。恺戏登禅床,作长老说法,以为梦证已应,无他矣。既而导至上方,启户拂榻,凡室中之藏,器玩巾裓。皆历历可识,始大恶之,不能留,强宿于旁舍,明晨去之。自尔以来,精爽常郁郁。既入试闱,昼减食,夜忘睡,与同院交际,无复笑语。讶而问之,始告之故,曰:“吾恐死,安得有乐趣?”同院更出言谕解,莫能得。毕事,即还,抵乐平驿,有道士上谒曰:“吾欲见户曹君。”小史入白,恺拒弗见。道士直入,睨恺曰:“急治行,后三日犹可与家人诀,缓则无及矣。”不揖而出。恺愈惧,走信告其家,遂奄奄感疾。越三日至德兴,急招邑令相见曰:“恺且鬼,不暇与君语。路逢狂道士,言当命尽今日,设如其言,以身后事累公。”令曰:“安有此?君当劳苦成疾,吾归取酒饮君,同宿于是,勿惧也。”令甫上车,恺果死。其兄纯夫在乡里,自得乐平书,已忧之。是日,徙倚门间,望一僧,顶暖帽,策杖且来,谓为庵中人,迎与语。僧不答,以袂蒙面,径造南夫书室。就视,无人焉。纯夫失声泣,而德兴奉恺丧至,以卧轿舆归,首戴暖帽。则所见僧,盖恺也。(程泰之说。)

  文三官人

  王菲朝议,东州人。建炎初避地吴兴,寓居空相寺。其侄文老薄暮行寺外,见人衣青道服,乘马而过,甚类其所亲文三兄者,随而呼之。回顾曰:“昨夕抵此,檥舟白苹亭下。适有故,须亟出城,明当奉谒。不然,君幸过我。”遂驰出青塘门。文老与之别数年矣,诘旦,访得其舟,呼其仆曰:“欲见三官人。”仆曰:“死逾月矣。”文老曰:“昨乘马过吾门,与我语,安得有是?”具道所见。仆惊报家人,皆大哭而出。其妻泣曰:“夫死时羁困方甚,不能具冠带,故以便服殓。君所见皆是也。”文老归,念青塘门外有慈感寺,径诣之,问夜来何客至此,僧曰:“无重客,但施主设水陆耳。”方悟来赴冥集云。(徐淳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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