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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乐仙得道


  道人王乐仙,或云潭州人。初为举子,赴试礼部,一不中,即裂冠从太一宫王道录行胎养之术,岁余勤至不怠。王云:“我非汝师。相州天庆观李先生,汝师也。汝持我书访之,当有所授。”

  乐仙得书,径至汤阴求之,无有也。一日坐观门,有老道士见之,呼与语曰:“子寻李先生,此去市口茶肆中候之。”

  果见赤目蓬首,携瓶至前瀹茶者,因揖之,便呼“李先生”。李佯惊曰:“汝何人也?”乐仙探怀出王书授之。李微笑曰:“王师乃尔管人闲事耶!此非相语处,三日黎明,候我于观门也。”乐仙辞谢而归。三日鸡鸣,坐门未久,李至,以手撩发,则两目煜然如岩电烛人。握手入观中,谓乐仙曰:“汝刳心求道,而烧假银何也?”乐仙谢诚有,以备乏绝无告耳,然是干水银法,非若世人点铜为之,以误后人也。李探怀出银小铤:“请以是易子所作,如何?”

  乐仙取以示之,范制轻重与李所授无异也。即令取油铛子前,投乐仙所作烹之,须臾粉碎还元,曰:“岂不误后人耶!”乐仙悔谢久之。李勉之曰:“知子不妄用,亦欲子知此术于子无益耳。我且归,后更就汝语也。”明日访之,主人云:夙昔折券而去,不云所适也。乐仙既踪迹数日,不复再见,乃西游党山中,寓一僧舍。主僧亦喜延客,因留止旬日。而主僧复善壬通,旦日必焚香转式,以占一日之事。忽谓乐仙曰:“今日当有一大贵人临门。不然,亦非常之士见过。当与子候之。”

  并戒其徒扫室以待。至日欲入,略无贵达至者。忽远望林下有一举子,从羸童,负书箧竹笥而来。主僧揣之曰:“我所占贵人,岂此举子异日非常之兆耶?更当复占以验之。”

  即喜跃而出,谓乐仙曰:“贵者审此人也。”因相与迎门,延至客室,相语甚久,云姓蔡,尝举进士也。既而主僧请具饭,蔡曰:“某行李中亦自有薄具。二公居山之久,若不拘荤素,当可共享也。”即呼烛设席,命其僮于竹笥中出果实数种,既皆远方珍新。至倾酒榼,乐仙味之,元是潭州公厨十香酒也。酒行,笥中出三大煎鲑,鱼尚未冷。

  酒再行,又出三肉饼,亦若新出炉者。至余品,烧羊鹅炙,皆若公侯家珍馔,而取诸左右。笑语至夜半而罢。二公大异之,而不敢诘其所从至也。蔡继云:“某亦于此候一亲知罢官者,当与二公少周旋也。”日复一日,亦问及养炼事。乐仙心独喜之,亦意其有道者。至夕,主僧与仆从皆已熟寝,乐仙即炷香前拜而请其从来,即以先生礼之,且哀恳,言其罢举求道,了未有遇,愿赐怜悯,生死骨肉也。蔡徐笑曰:“我南岳蔡真人也。固知子栖心之久,更俟与子勘问之也。”

  乐仙稽首谢其垂接。次夕复扣户伺之,忽见一大人,膝与檐齐,而不见其面目,音响极厉云:“仙童万福。”投一白纸于蔡前,蔡取以示乐仙,曰:“与子勘问至矣。”纸间有书云:“某于十洲三岛究访,并无此人名籍。后捡蓬莱谪籍中,始见其名氏乡里也。某人供呈。”蔡语乐仙曰:“子无忧也。”因授以内丹真诀。数日别去,云:“汝有未解处,但焚香启我,我当自告汝也。”

  后乐仙闻通直郎章子才自九江弃官,迁居钱塘金地山,行符水救人疾苦,外丹已成,因南游过之。夜语及蔡真人事,取所授白纸示章。视其供呈人姓名,乃其法箓中六丁名字也,即炽炭子炉,取纸投之,炭尽而纸字如故。因相与惊异,且乞之以藏其家。乐仙既去,了不知所向,或传其解化矣。章亦数岁而终。将葬之夕,有一道人不言姓字,来护葬事,且留物以助其子。或疑是乐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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