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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醇叟道术


  余杭沈野字醇仲,权智之士也。喜蓄书画,颇有精识。尝于钱塘与一道士杨希孟醇叟相遇,喜其开爽善谈,即延与同邸而居。沈善谈人伦,而不知醇叟妙于此术也。时蔡元长自翰长黜居西湖,日遣人邀致醇叟。一日晚归,沈语杨曰:“余尝观翰林风骨气宇皆足以贵,而定不入相。”

  杨徐曰:“子目力未至。此人要如美玉琢成,百体完就,无一不佳者。是人当作二十年太平宰相在,但其终未可尽谈也。”杨复善笛,蓄铁笛,大如常笛,每酒酣必引笛自娱,听者莫不称善。一日与沈饮于娼楼,月色如昼,而笛素不从。客有举酒而言曰:“今夕月色佳甚,杯觞之乐至矣,独恨不闻笛声也。”

  杨徐笑曰:“俟令往取。”实无所遣也。酒再行,忽引袖出笛,快作数弄,座客皆不知笛所从来。徐扣之,云:“小术耳。乃某左右常驱役吏鬼也,俾之取物,虽千里外可立待,但不可使盗取耳。子欲学之,当以奉授。然又有切于性命者,子不问何也?”

  沈始敬异之,择日焚香,跪请其术。且言:“吾术断欲为先,子欲得之,当先誓于天尊像前,无不可者。”沈与一姓阚人同授盟戒,而行其教。阚未满百日而辄有所犯,即夜梦受杖于像前,晨起背发痈,数日而卒。既而杨辞以有行,沈问所之,杨亦知沈有河朔之游,云:“我此行且先适淮南,子若北行过楚,幸访我于紫极宫。以八月十五日为约,逾期恐行止无定,不能再见也。”

  杨既行,而沈以事留,逮至楚,则九月初矣。径往紫极宫访之,了无所闻。回过殿角,有老道士坐睡,因揖以询杨之存亡。道士惊顾,对曰:“左右与醇叟何处相期,且当约以何日也?”

  沈告之故。道士叹息而言曰:“杨诚奇士奇士!左右之违来,惜较旬日之迟也。杨至此月余,一日无疾,焚香趺坐,与众道士语。久之,揖座人曰:‘希孟今当有所适。然此行学道未竟,更当一来也。’语讫长啸而逝,正八月十五日也。今殡东城矣。”

  沈于是即观中设位,拜泣醮谢而后行。沈后亦不能毕行其所授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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