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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


  拜伦的家庭

  这位轰动了十九世纪文坛的少年诗人拜伦,于一七八八年一月廿二日生于伦敦,父亲是一个放浪不羁的人物,在军中任队长,不幸于一七九一年死于卫伦西恩斯。从此,拜伦只得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过着很穷苦的日子。

  母亲是一个充满了热情,充满了爱的苏格兰女性,在嫁给拜伦底父亲的时候,本来是很富有的;后来因为丈夫的浪费,把她所有的手饰和嫁奁都变卖了。丈夫死了之后,就带着拜伦住到爱白敦去,当拜伦十一岁的那年,伯父的独生子突然死了,于是他收领了拜伦承继他的爵位,财产,和法律上给与他的一切权益。

  看见拜伦相片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美男子;但他有一只脚是从小就跛了的,一七九九年,他曾到伦敦医院去医治,可是并没有治好。

  拜伦的性格是很有趣的,一半秉承了父亲的遗传,有放荡不羁,反抗英国旧习惯,旧思想,旧道德和一切尝试冒险的精神;一半承继了母亲性格的遗传,多愁善感,缠绵,狂热,流动无常。因此他在文坛上虽然享有盛名,然而有不少的人攻击他的人格,下面我将介绍他的恋爱生活,由此可知攻击他的人,是那些带着假面具的英国绅士派的伪君子;至于一般真正了解拜伦的人,没有不佩服他的天才和热情的。

  拜伦的恋爱

  一八〇一年,拜伦的伯父把他带到哈罗上学,从他的老师屈留来博士那里,得到不少的学问;也可以说,他在这时便打下了学问的第一层基础。这也许是一班天才作家特有的现象,他从不好好地读书;高兴的时候,他拼命地用功,不高兴的时候,就拼命地玩。他和一位同学玛丽小姐恋爱,两个人亲密的了不得;不料两年之后,不知道拜伦厌旧喜新,还是女的变了心,他俩终于破裂,玛丽小姐和一位当地的绅士结婚了。

  不久,拜伦考上了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当恋爱远离了他的时候,他却把精神寄托在骑,射,和打拳等运动上面;但青年究竟是青年,他有满腔的热情,也有崇高的理想,当他的诗集出版了好几部,而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倾倒了多少青年男女的时候,我们的诗人,又陷在爱情的罗网中了。

  他追求的第二个女性,是密尔伴葛女士。他很想和她结婚,可是被对方拒绝了。过了两年,一八一五年的一月,密尔伴葛忽然又同意和拜伦结婚,他们过着很甜蜜的日子,引起了不知多少同学的艳羡。这时候,诗人的脸上,更充满了幸福的骄傲;不过爱情这玩艺儿,真是个不可捉摸的谜,这一对少年夫妇,在一年之后,突然又宣布离婚了。

  究竟他们为什么离婚呢?拜伦的夫人,始终不肯说出原因来,只要求法律允许她离开丈夫,要求丈夫允许她回到娘家去过一辈子。这是一个谜,许多人都猜不透。在英国人看来,拜伦和他的夫人离婚,实在是一件悖义不道的事,对于他的性格,根本起了怀疑:许多人毁谤他,污辱他,甚至唾骂他,大家都对他的夫人表同情,而苛责拜伦是如何浪漫,不道德,没有感情;许多本来尊敬拜伦的人,如今都失掉了对他的信仰。受到了这个打击之后,拜伦失去了骄傲的勇气,他离开了祖国,跑到亚德利亚、阿迪克海边去过他那和海波水浪相依的生活去了。

  在拜伦漫游日内瓦的时候,认识了诗人雪莱,他们一见如故,两人有极深的交情,常常驾一叶扁舟,遨游于日内瓦河上;有时他俩一同读着歌德的“浮士德”,连疲劳和饿饿都忘记了,直到雪莱回英国去了,拜伦一个人又旅行到瑞士;后来又到意大利,威尼斯,一连好几个月,他都过着水上生涯,摇着一只小船,选择那些风景清幽的地方,尽情地欣赏。他整天过着乐而忘返的漫游生活;但对于著作并没有妨碍,他仍然在拼命地写,“唐琼”和“麦司包”两部诗集,就是这时完成的。

  一八一九年,邱比特的爱情之箭又射穿了拜伦的心,他和一位当时在罗马娜最有名的美人裘克西粤里伯爵夫人,发生了狂热的爱情;他俩秘密地同居在莱芬娜和波罗娜这些地方,过着人间最快活最甜蜜的日子;因为一颗心有了寄托,所以他可以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写作上。“美丽娜”、“茀涅罗”、“但丁的预言”和“唐琼”的第四第五两章,都是在这时写成的,

  后来雪莱在毕萨买了一所别墅,特地约了拜伦和他的情人一同去住;于是一八二一年的十一月,拜伦便在毕萨住下,完成了“两个弗思加利”、“沙达那巴拉思”和“该隐”三个剧本。

  一八二二年七月八日,雪莱忽然溺死了,这对于拜伦,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他很伤心,再也不愿住在这里了。他和裘克西粤里伯爵夫人迁居到淇洛爱附近的萨那查别墅,一直到一八二四年四月九日,拜伦患风湿热病死了为止,伯爵夫人始终是随伴着他的。

  拜伦的著作

  提起拜伦,我便忆起已故天才诗人曼殊大师的诗句:“但丁拜伦是我师,才如江海命如丝。”

  拜伦这一位在英国绅士们的眼里视为叛徒,视为恶魔;而在德、法、义、俄国则尊敬他为伟大的天才诗人。他的著作特别丰富,虽然在人间只活了三十六年,从十九岁便开始写作,短短的十七年中,他出版了“疏懒的光阴”(这是拜伦的处女作,由倪华克书店出版)等三十余部诗稿。

  二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在剑桥大学得了学位;第二年,他开始在贵族议院渐露头角;然而他对于政治,丝毫不感到兴趣,他着了一部“英吉利诗人与苏格兰评论家”,当时风行一时,没想到一年以后,突然被当局禁止了。从这时起,他立下反对英国的决心,开始出外游历。足迹所到的地方,有西班牙、希腊、土耳其。在这期间,他产生了“赫洛尔游记”头二卷,立刻文名大噪,有一句话,最能代表他当时的得意和荣耀的是:“当我在清晨醒来,已声名洋溢,成了诗坛上的拿破仑了!”由此可知这部以游记为题材的诗集,是如何地受人欢迎。

  一八一三年,他着有“异教信徒”和“爱比道私的新妇”二书;第二年,着“海盗莱拉”和“给拿破仑的新歌”;一八一五年,着“希伯来歌曲”;一八一六年,又着“歌林司围困记”和“宝丽细娜”等书,文名更加显赫了。

  接着他出版了“岛”,“铜器时代”,以及设著名的“海盗”,“曼佛来特”,“该隐”等戏剧化的诗集。

  还有一部“唐裘安”,是拜伦最后而尚未完成的作品,共计十六篇,这是一部讽刺诗,取材于西班牙,极力攻击英国人的伪善,和宗教的虚伪。

  最后要提到的是:那首轰动全世界文坛的“哀希腊”歌。这是一首气魄雄伟,热情澎湃,为正义吶喊,为真理呼吁的,伟大而沉痛的壮烈的诗!现在且引用胡适译的“哀希腊”最后一段,由此可以了解拜伦当时的心境:

  “置我于须宁之岩兮,
  狎波涛而为伍;
  且行吟以悲啸兮,
  惟潮声以对语。
  如鸿鹄之逍遥兮,
  将于是焉老死;
  奴隶之国非吾土兮,
  碎此杯以自矢!”

  拜伦因为不容于自己的国家,所以只得怀着满腔热血去帮助希腊独立,以抵抗土耳其的侵略。对于这件革命工作,拜伦的确出了不少的力;他不但帮助希腊的军械和金钱,而且亲自带了许多革命的同志去参加实际工作,因此他被选为希腊革命政府委员之一;希腊的独立党人,甚至要推拜伦为国王,他对人表示:“假如有人这样提议,我也许不加拒绝。”可惜这位自负,勇敢,爱好自由的流亡诗人,不幸在美莎朗杰逝世了。

  他的尸体被运回英国,葬于他的故乡里克奈尔·陶卡特。正所谓:“英国失去了她的最光荣的天才,希腊失去了她的最高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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