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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文学生活 十一、西洋文学之影响(2)


  在法国方面,较重要的作家为巴尔扎克、莫里哀(Moliere)、莫泊桑(Maupassant ,全部作品)、法朗士(France ,已译出九种著作,《黛丝》有两种译本)、纪德(gide)、伏尔泰(Voltaire,《甘地特》)、卢骚(Rousseau ,《忏悔录》、《爱弥儿》)、佐拉(少代表作)、高提耶(Gautier)、福楼拜(Flaubert,《包法利夫人》有三种译本,《萨郎波》及《坦白》)。大仲马小仲马(Dumas)父子固已久负盛名,特别是《茶花女》一书,几已成为中国人的共同爱物。雨果的代表作为:《悲惨世界》、《钟楼怪人》、《双雄义死录》、《吕伯兰》、《欧那尼》、《吕克兰斯·鲍夏》、《噫有情》。早期浪漫主义作家以夏多布里昂(Chateaubriand,《少女之誓》)和圣皮埃尔(Bernardine de Saint Pierre)为代表。都德(Daudet)的《莎茀》和普雷沃(Prevost)的《漫郎摄实戈》当然是人人爱读的作品。波德莱尔(Baudelaire)享名甚盛,罗斯丹(Rostand)的《西哈诺》亦为一般所爱读。巴比塞(Barbusse)的小说《炮火》和《光明》各有两种译本,就如罗曼·罗兰(Rolland)冗长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也有了中文译本,他还有《白利与露西》、《孟德斯榜夫人》、《爱与死之角逐》等几种的译本。

  德国的古典文学,自然推歌德为代表,在他的作品中,《浮士德》、《少年维特之烦恼》(两种译本)、《哀格蒙特》、《克拉维歌》、《史推拉》和《威廉的修业时代》的一部分都已译成中文;席勒(Schiller)的作品译出者为《奥里昂的女儿》、《威廉退尔》、《瓦轮史丹》和《强盗》。重要作家还有莱辛(Lessing ,《英雄儿女》)、夫赖塔格(Freytag,《新闻记者》)、海涅(《歌曲之书》、《哈尔次山旅行记》)……富凯(Motte Fouque)的《涡堤孩》和斯托姆(Storm)的《茵梦湖》(三种译本)为极端风行的作品。豪普特曼(Hauptmann)以其《火焰》、《獭皮》、《织工》、《寂寞的人们》和新近出版的小说《异端》(有两种译本)著称,而他的《沉钟》一剧名称一度被用作杂志的名称。其余为:苏德尔曼(Sudermann)的《忧愁夫人》,以及较为晚出的魏德金德(Wedekind)的《春醒》和弗兰克(Leonhard Frank)的《灵肉的冲突》。

  除了霍桑(Hawthorne)、斯托夫人(Mrs·Stowe)、欧文(Irving)、马克·吐温(Mark Twain)和杰克·伦敦(Jack London)的少数译本以外,一般对于美国文学之注意力,集中于比较现代的作品。其中最著名的是辛克莱(Upton Sinclair),他的盛名乃随着苏联共产主义文学狂潮而来。他的作品译成中文者,已有十三种之多。而在这一类作品中,不可忽略戈尔德(Michael Gold)的短篇故事,和他的小说《无钱的犹太人》。刘易斯(Lewis)较著名的作品只有《大街》一种,德莱塞(Dreiser)则为短篇小说集,虽然两人都很著名。尤金·奥尼尔(ONeill)的戏剧有两种(《天水》及《加利比斯之月》)曾经译出。赛珍珠女士(Pearl S·Buck)的《大地》已有两种中文译本,同时,她的《儿子们》及短篇小说亦已译出。

  苏俄文学的狂潮开始卷入中国,约在一九二七年南京政府成立,推行清党运动之时。与英国于政治的雅各布党主义落败之后,文学的雅各布党主义继之勃兴相似,文学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继乎国民革命之成功而泛滥中国。庞大惊人的青年热情,尝大有助于一九二六至二七年的国民革命,但由于国民党官方对青年运动的压制,使之得不到表现的舞台,于是产生了内向的作用力。强大的潜流因此便奔向他们对当前一般现状的不满。

  于是潮流转向了。“革命文学”(同义于普罗文学)的号角吹响了,而且马上吸引了大批的追随者。一九一七年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一夕之间成为过时人物,还被宽大地贴上“老人”的标签。青年中国不啻被唾弃、被背叛。多数知识领袖都学会默不作声,转而去搜集骨董和古印章。只有胡适继续大声呼号,可是他的议论碰到了比较冷淡而无动于衷的读者,他们需要的是更急进的言论。周作人、郁达夫和《语丝》派的作家,都太偏向个人主义,不会加入群众。鲁迅力抗狂潮约一年,然后就变节了。

  在短短不到两年当中(一九二八——二九),差不多有一百多种苏联文学作品,长篇和短篇,狂热而迅速的蜂拥上中国的出版界,致促起当局之关切。这些出版物包括下列诸人的作品:Lunacharsky,Liebediensky,Michels,Fadeev,Gladhov、Kollontay,Shishkov,Romanov,Pilniak,Ognyov ,Sosnovsky,Shaginian,Yakovlev,Alexei Tolstoy,Demidov,Erenburg,Arosev,Babel,Kasatkin,Ivanov,Iva,Luuts,Sannikoff,Seyfullina,Bakhmetev,Fedin,Serafimovitch,Prishvin,Semenov,Sholokhov,NVNV,Vessely,Zoschenko,Tretiakev,Sobole,Kolosov,Formanov,Figner。当然,吾们还没提及革命以前帝俄时期的作家,像普希金(Pushkin)、契诃夫(Tchekov)、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Turgeniev),这几位作家在这个时期以前,读者就已经很熟悉了。契诃夫的全部著作都已经译了出来;托尔斯泰的作品译出者计二十种,包括冗长的《战争与和平》(祇译出了一部分)、《婀娜小史》及《复活》;杜斯妥也夫斯基极受喜爱,他的作品译出者计七种,包括《罪与罚》;屠格涅夫早就出了名,他的作品经译出者有二十一种之多。高尔基(Gorky)横跨两个时代,不用说,非常普及。爱罗先珂(Eroshenko)、安特列夫(Andreyev)和阿志巴绥夫(Artzybashev)三人,因为鲁迅的影响也很受欢迎。一百零几种革命后的苏联作品中,有二十三种同时有两种译本由不同公司竞相出版,且有四种作品甚至有三种译本。举其享名较盛之作品,为哥伦泰夫人(Madame Kollontay)的《伟大的恋爱》(Red Love,两种译本)、革拉特坷夫(Gladhov)的《士敏土》(三种译本)、奥古郁夫(Ognyov)的《共产党校童日记》(三种译本)、阿志巴绥夫的《沙宁》(三种译本)、西拉菲莫维支(Serafimovitch)和皮涅克(Pilniak)的许多作品、西什科夫(Shishkov)和依凡诺夫(Ivanov)的剧作和卢纳察尔斯基(Lunacharsky)的评论作品。

  如此大量的食物,年轻的中国一时似乎难以吞咽,如果消化不良,亦无可厚非。霍桑和法朗士已不可挽救地过时了,是毫无疑义的。当局对于文艺事业现正瞩视而思有所作为。他们所能施行的方法如何,其后果如何,无人能预料。检查制度是容易施行的,最近已见之实施。所困难者,在眼前的环境中将拿什么来满足人民。这里有三个方法。第一是谋些好差缺给那班作家,这个方法有时是很有效的,已有例可援。第二为禁止他们表示不满意,这个方法当然是下策。第三为真实的谋民族的福利而使一般感到满足,这光是检查制度是不行的。中国人民现在可分为乐观主义者与悲观主义者两派,而后者实居大多数。除非是积极进行建设工作,用公正的态度考虑一切,但凭标语口号,华而不实的多言,不会赋予中国以新的生命,不论是共产主义抑或是法西斯主义。上一辈,他们想把中国倒推进古旧的礼教思想的轨道,包括妇女的遮掩生活,寡妇的守节制度的崇拜,结果绝不能使青年中国同情。同时,那些共产主义理想者,胁下挟了大部马克斯著作,蓄了乱蓬蓬的长头发,口吸苏俄卷烟,不断地攻击这个那个,也救不了中国的苦难。文学这样东西,依作者鄙见,还是文人学士茶余酒后的消遣品,古派也好,新派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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