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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第三场(3)


  弗罗利泽:什么!像一个尸体那样吗?

  潘狄塔:不,像是给爱情所偃卧游戏的水滩,不是像一个尸体;或者是抱在我臂中的活体,而不是去埋葬的。来,把你们的花儿拿了。我简直像他们在圣灵降临节扮演的牧歌戏里一样放肆了;一定是我这身衣服改变了我的性情。

  弗罗利泽:无论你做什么事,总比已经做过的更为美妙。当你说话的时候,亲爱的,我希望你永远说下去。当你唱歌的时候,我希望你做买卖的时候也这样唱着,布施的时候也这样唱着,祈祷的时候也这样唱着,管理家政的时候也这样唱着。当你跳舞的时候,我希望你是海中的一朵浪花,永远那么波动着,再不做别的事。你的每一个动作,在无论哪一点上都是那么特殊地美妙;每看到一件眼前的事,都会令人以为不会有更胜于此的了;在每项事情上你都是个女王。

  潘狄塔:啊,道里克尔斯!你把我恭维得太过分了。倘不是因为你的年轻和你的真诚,表示出你确是一个纯洁的牧人的话,我的道里克尔斯,我是很有理由疑心你别有用意的。

  弗罗利泽:我没有可以引起你疑心的用意,你也没有疑心我的理由。可是来吧,请你允许我陪你跳舞。把你的手给我,我的潘狄塔;就像一对斑鸠一样,永不分开。

  潘狄塔:我誓愿如此。

  波力克希尼斯:这是牧场上最美的小家碧玉;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姿态,都有一种比她自身更为高贵的品质,这地方似乎屈辱了她。

  卡密罗:他对她说了句什么话儿,羞得她脸红起来了。真的,她可说是田舍的女王。

  小丑:来,奏起音乐来。

  陶姑儿:叫毛大姐作你的情人吧;好,别忘记嘴里含个大蒜儿,接起吻来味道好一些。

  毛大姐:岂有此理!

  小丑:别说了,别说了;大家要讲究礼貌。来,奏起来。(奏乐;牧人群舞。)

  波力克希尼斯:请问,好牧人,跟你女儿跳舞的那个漂亮的田舍郎是谁?

  牧人:他们把他叫作道里克尔斯;他自己夸说他有很好的牧场。我相信他的话;他瞧上去是个老实人。他说他爱我的女儿。我也这样想;因为就是月亮凝视着流水,也赶不上他那么痴心地立定呆望着我女儿的眼波。老实说吧,从他们的接吻上要分别出谁更爱谁来,是不可能的。

  波力克希尼斯:她跳舞跳得很好。

  牧人:她样样都精;虽然我不该这样自夸。要是年轻的道里克尔斯选中了她,她会给他梦想不到的好处的。

  一仆人上。

  仆人:(向小丑)啊,大官人!要是你听见了门口的那个货郎,你就再不会跟着手鼓和笛子跳舞了;不,风笛也不能诱动你了。他唱了几支曲调比你数银钱还快,似乎他曾经吃过许多歌谣似的;大家的耳朵都生牢在他的歌儿上了。

  小丑:他来得正好;我们应当叫他进来。山歌我是再爱听不过的了,只要它是用快活的调子唱着悲伤的事,或是用十分伤心的调子唱着很快活的事儿。

  仆人:他有给各色男女的歌儿;没有哪个女服店主会像他那样恰如其分地用合适的手套配合着每个顾客了。他有最可爱的情歌给姑娘们,难得的是一点不粗俗,那和歌和尾声是这样优雅,“跳她一顿,揍她一顿”;惟恐有什么喜欢讲粗话的坏蛋要趁此开个恶作剧的玩笑,他便叫那姑娘回答说,“喔唷,饶饶我,好人儿!”把他推了开去,这么撇下了他,“喔唷,饶饶我,好人儿!”

  波力克希尼斯:这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小丑:真的,你说的是一个很调皮的东西。他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货色?

  仆人:他有虹霓上各种颜色的丝带;带纽之多,可以叫波希米亚所有的律师们大批地来也点不清楚;羽毛带、毛绒带、细麻布、细竹布;他把它们一样一样唱着,好像它们都是男神女神的名字呢。他把女人衬衫的袖口和胸前的花样都唱得那么动听,你会以为每一件衬衫都是一个女天使呢。

  小丑:去领他进来;叫他一路唱着来。

  潘狄塔:吩咐他可不许唱出粗俗的句子来。(仆人下。)

  小丑:瞧不出这班货郎真有点儿本事呢,妹妹。

  潘狄塔:是的,好哥哥,我再瞧也不会瞧出什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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