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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第一场(2)


  安东尼奥:或者说仿佛沼泽地会散发出香气,熏得风都变香了。

  贡柴罗:这里具有一切对人生有益的条件。

  安东尼奥:不错,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之外。

  西巴斯辛:那简直是没有,或者非常之少。

  贡柴罗:草儿望上去多么茂盛而蓬勃!多么青葱!

  安东尼奥:地面实在只是一片黄土色。

  西巴斯辛:加上一点点的绿。

  安东尼奥:他的话说得不算十分错。

  西巴斯辛:错是不算十分错,只不过完全不对而已。

  贡柴罗:但最奇怪的是,那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西巴斯辛:无论是谁夸张起来总是这么说。

  贡柴罗:我们的衣服在水里浸过之后,却是照旧干净而有光彩;不但不因咸水而褪色,反而像是新染过的一样。

  安东尼奥:假如他有一只衣袋会说话,它会不会说他撒谎呢?

  西巴斯辛:嗯,但也许会很不老实地把他的谣言包得好好的。

  贡柴罗:克拉莉贝尔公主跟突尼斯王大婚的时候,我们在非洲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我觉得它们现在正就和那时一样新。

  西巴斯辛:那真是一桩美满的婚姻,我们的归航也顺利得很呢。

  阿德里安:突尼斯从来没有娶过这样一位绝世的王后。

  贡柴罗:自从狄多寡妇①之后,他们的确不曾有过这样一位王后。

  ①狄多(Dido),古代迦太基女王,热恋特洛亚英雄埃涅阿斯,后埃涅阿斯乘船逃走,狄多自焚而死。

  安东尼奥:寡妇!该死!怎样搀进一个寡妇来了呢?狄多寡妇,嘿!

  西巴斯辛:也许他还要说出鳏夫埃涅阿斯来了呢。大王,您能够容忍他这样胡说八道吗?

  阿德里安:你说狄多寡妇吗?照我考查起来,她是迦太基的。不是突尼斯的。

  贡柴罗:这个突尼斯,足下,就是迦太基。

  阿德里安:迦太基?

  贡柴罗:确实告诉你,它便是迦太基。

  安东尼奥:他的说话简直比神话中所说的竖琴②还神奇。

  ②希腊神话中安菲翁(Amphion)弹琴而筑成忒拜城。

  西巴斯辛:居然把城墙跟房子一起搬了地方啦。

  安东尼奥:他还要行些什么不可能的奇迹呢?

  西巴斯辛:我想他也许要想把这个岛装在口袋里,带国家去赏给他的儿子,就像赏给他一只苹果一样。

  安东尼奥:再把这苹果核种在海里,于是又有许多岛长起来啦。

  贡柴罗:呃?

  安东尼奥:呃,不消多少时候。

  贡柴罗:(向阿隆佐)大人,我们刚才说的是我们现在穿着的衣服新得跟我们在突尼斯参加公主的婚礼时一样;公主现在已经是一位王后了。

  安东尼奥:而且是那里从来不曾有过的第一位出色的王后。

  西巴斯辛:除了狄多寡妇之外,我得请你记住。

  安东尼奥:啊!狄多寡妇;对了,还有狄多寡妇。

  贡柴罗:我的紧身衣,大人,不是跟第一天穿上去的时候一样新吗,我的意思是说有几分差不多新。

  安东尼奥:那“几分”你补充得很周到。

  贡柴罗:不是吗,当我在公主大婚时穿着它的时候?

  阿隆佐:你唠唠叨叨地把这种活塞进我的耳朵里,把我的胃口都倒尽了。我真希望我不曾把女儿嫁到那里!因为从那边动身回来,我的儿子便失去了,在我的感觉中,她也同样已经失去,因为她离意大利这么远,我将永远不能再见她一面。唉,我的儿子,那不勒斯和米兰的储君!你葬身在哪一头鱼腹中呢?

  弗兰西斯科:大王,他也许还活着。我看见他击着波浪,将身 体耸出在水面上,不顾浪涛怎样和他作对,他凌波而前。 尽力抵御着迎面而来的最大的巨浪;他的勇敢的头总是 探出在怒潮的上面,而把他那壮健的臂膊以有力的姿势 将自己划近岸边:海岸的岸脚已被浪潮侵蚀空了,那倒挂 的岩顶似乎在俯向着他,要把他投救起来。我确信他是平 安地到了岸上。

  阿隆佐:不,不,他已经死了。

  西巴斯辛:大王,您给自己带来这一重大的损失,倒是应该感谢您自己,因为您不把您的女儿留着赐福给欧洲人,却宁愿把她捐弃给一个非洲人;至少她从此远离了您的眼前,难怪您要伤心掉泪了。

  阿隆佐:请你别再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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