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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请看吧,当时我从残疾人停止在那里同时也到达了那里的理论,和绝对不会招来不安的理论,发明了我自己的情欲的理论,发明了类似人世间称做“耽溺”的一种虚构。对于我来说,这类似隐身革或风的被望的结合,只是一种梦。我做梦的同时,还必须全面而一无遗漏地梦见!这时候,我的X型的腿、女人都与我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实像摆在那里,欲望只不过是虚像。于是,望着实像的我,无限地堕落在虚像中,并冲着实像射精。我的X型的腿和我的女人,互相绝对不接触,互相绝对不结合,而互相依然被抛弃在世界之外……欲望无止地昂进。这是因为那双美丽的腿与我的X型的腿已经永远不会再接触了。

  我的想法也许是很难理解。也许需要做些说明。币过,从那以后,我安下心来,相信“爱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你也许会理解的吧。就是说,没有不安,也没有爱。世界永久地处在停止状态,同时也达到目标。有没有必要给这个世界注为“我们的世界”呢?我过去可以用一句话来给人世间的“爱”的迷惘下一个定义。这就是虚像与实像企囹相结合的迷惘……不久,我知道我绝不会被人爱,我的这种境信就是人类存在内根本状态。这就是我失去重贞的来龙去脉。

  柏木谈完了。

  聆听他讲述的我,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一种强烈的感动向我袭来,我没能从接触到过去连想都没想过的思考方法所感到的痛苦中苏醒过来。柏木话毕,“啊”地吐了口气。春天的阳光洒满了我的周围,我清醒过来了。明媚的三叶草儿熠熠生辉。从后面的篮球场传来的喧嚣也复苏了。然而,我觉得所有这一切虽发生在同一个春天的晌午时分,却仿佛整个改变了意义表现出来。

  我不能沉默了。我要找些话题来搭腔,于是结结巴巴地说了些笨拙的话。

  “所以,打那以后你就变得孤独了,是吗?”

  柏木又恶作剧地佯装听不清楚的样子,让我重复了一边。不过,他的回答已经带有几分亲切感。

  “什么孤独?干吗非孤独不可?至于那以后的事,日后交往中你会渐渐明白的。”

  下午上课铃声响了。我想站起来。柏木依然坐着,使劲地拽住我的衣袖。我的制服是翻修了临济学院时代穿的衣服,换上钮扣改成的,布料旧,且有破损,再加上衣身窄小,我本来就单薄的身躯显得更加瘦小了。

  “这节是汉文课,怪乏味的。咱们到那边散散步吧。”

  柏木说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了起来,仿佛身体一度散了架又重新组合似的。它使我联想起电影里所看到的骆驼的起居。

  过去我从未曾旷过课,但由于我想向柏木了解更多的情况,便促使我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向学校的正门走去。

  步出正门时,柏木的步法实在太独特,不由得引起我的注意,使我泛起了一股近乎羞耻的感情。自己如此袒护普通人的感情,觉得与棺木一起行走很难为情,这种感觉是十分奇异的。

  柏术使我清楚地了解我的羞耻之所在,同时也促使我走向人生……我所有的潜在的感情,所有邪恶的心理,都受到他的语言的陶冶,变成一种新鲜的东西。也许由于这个缘故,我们踏着碎石路,走出了用红砖砌的正门,迎面看到的比睿山承受着春日的滋润,仿佛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似的。

  我觉得它和沉睡在我周围的许多事物一样,以崭新的意义再现了。睿山山峰突兀,山麓却很开阔,无限地伸展,恰似一个主题的余韵,总是在空间旋荡。在低矮房顶绵延不断的远方,睿山的皱襞的阴影,只挡住山麓的皱壁部分,山腰则春意盎然、色彩浓淡有致,笼罩在一片暗蓝色中。只有这里,显得格外的近,格外的鲜明。

  大谷大学门前行人稀疏,车辆也甚少,只偶尔传来行驶在京都站前至乌龙车库前的市营电车路轨上的电车的呐声。马路对面的大学生体育场的古老门柱,与这边的正门相对而立,左边延伸着嫩叶成费的银杏街树。

  “到体育场那边溜达溜达好吗?”柏木说。

  柏木先我一步穿过了电车道。他猛烈地扭动全身,像水车似地从几乎无车通过的车道上狂奔而过。

  体育场面积广大,或是逃课或是停课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在远处练习投球,另五六个学生则在近处练习马拉松。战争结束刚两年,青年们又在企图消耗自己的精力。我回想着寺庙的粗茶淡饭。

  我们坐在一根开始老朽的浪木上,似看非看地望着精图形路道上有近有远的练习马拉松的人。从四周的阳光和微风吹拂草木的摇曳中,可以令人有一种对逃学时间的感觉,就好像刚缝制好的衬衫触及肌肤一样的感觉。成队的体育比赛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渐渐逼近,随着疲劳的增加,将凌乱的脚步声和扬起的尘埃一起残留下来,尔后远去了。

  “真是一群傻瓜!”柏木不服气,不让人听清楚似地说,“那种丑态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那帮家伙难道健康吗?既然如此,在别人面前炫耀健康又有什么价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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