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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1.沙漠歼群匪(4)

  捣毁强盗杀手的城堡

  海市蜃楼!

  朝圣者的队伍缓慢地悄悄通过这炽热的荒原。这支队伍在路上已有好几个月了,而且由于从各个方向陆续不断地汇入的人流而变得越来越庞大。富有的穆斯林在贫穷的步行者旁骑行着,后者必须依靠信徒的乐善好施,而且除了惟一的一块玛南亚·特蕾西雅塔勒银币支付渡过红海的费用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些刚好过了童年的年轻人徒步走在疲乏的老人旁边,老人们愿在死前还再去看一下神圣的麦加圣堂。黄色的阿拉伯人,棕色的图阿雷格人,暗黑的特布人以及被称为黑色的麦加朝圣者的头发鬈曲的泰克鲁尔人,喃喃地以忧郁的声调嘟哝着他们虔诚的祈祷,或是通过大声呼唤穆斯林的“万物非主,唯有安拉,穆罕默德,主的使者”来振奋自己。

  天空灼热得几乎像是正在冶炼的矿石,而大地炽烧得像是熔化了的铁水。干热风已使水袋变干,而到下一个绿洲还很远。一口孤零零的盐湖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这么儿一点带咸味的水还不足以冷却人们的舌头和骆驼的嘴唇。开始紧连着的队伍现在已分解成为单独的分队,疲劳地一队跟着一队地拖曳前行。面包、面粉和椰枣干在手边有的是,但为了一口水或一杯饮料,这受尽苦难的几个月会要他们付出生命。渴极了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握住了空水袋,把它放弃渴望着的嘴唇边,又再次把它放下,发出一声“空了”的叹息!

  祷告声轻了,呼号声少了,粘在腰上的舌头就像放在嘴中的铅块。他们已经很少能呻吟《古兰经》的第36节祷文了,穆斯林把这一节称作“古兰经的核心”,并在处于死亡困境时祷告。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高声的欢呼。

  越过浓尘迷蒙的视野,升起了所渴望的绿洲轮廓。椰枣树雄伟的树梢相叠着形成了细长的柱子,它那轻柔的羽毛状树冠在刚起的沙漠风中飘扬。在绿色的小树丛间闪烁着一个可爱的湖泊的波浪涟漪,而空气像是由于水的蒸发而润湿了。棕榈树冠倒影在闪耀着的水平面上,而骆驼则涉入水中,把长脖子伸入水下,痛饮着那使万物恢复生机之水。

  “赞美真主!这就是绿洲!主救了我们,他应受到赞扬和感谢!”

  欢呼着的人们想叫他们的骆驼走得快些。但这些牲口是不受欺骗的;它们敏锐的嗅觉早就告诉它们了,如果真正存在水的话。

  “帮助他们,主啊!”有经验的领队人祈祷着,“他们由于干渴和炎热已经失去了理智,因而把危险的海市蜃楼当作了真实事物。”

  他的话在受骗的人中唤起了加倍的打击。愈来愈疲劳的队伍更加沮丧地和缓慢地继续向前移动,而且迎向他们的或许是令人胆寒的命运,就像被炙热的阳光所耗尽的一条干河的水消逝到僵硬的沙漠中那样。在这种情况下朝圣者队伍会举行进入一个高高建在星星上而不是在阿拉伯沙土中的麦加的仪式。人们习惯于认为海市蜃楼是罕见的;我也才看到过二次,而且在第一次见到时也被它欺骗了。今天我会看到海市蜃楼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是亲切和有用的。

  按向导的指点,我保持着我们的朝东方向。我们的影子愈来愈长直至它超过了我们两倍的长度。此时从天边往上显出一个极少有的幻象。

  太阳光在地面上跳动,像是个好几英尺高的、由许多极小炽热的闪光所组成的海洋。虽然已近傍晚,但炎热仍是几乎无法忍受,而已是筋疲力尽的商队面临着陷入酷热的、愈来愈深的沙洲中的危险,我们已走近了沙丘和岩石间的战斗区域,而我们的已渴得快要冒烟的牲口脚下一会儿是空旷光秃的岩石地面,一会儿是危险的沙质堆积物。这时从我们面前的高空中慢慢地逐渐地向下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山脉。高山的轮廓渐渐消失在颤动着的空气中,但我们在它的脚下却明显地看到了一个有许多条河流注入的大湖闪烁着。它的岸边光秃荒凉,而且连极少的植物生长的痕迹也没有。

  “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施塔弗尔施泰因人说,“奇怪!这座山脉真是乱七八糟,尖端是朝下看的。若继续往前走,那么大个子哈桑一会儿就要用脚在空中跑了。”

  现在有一巨大的影子倒挂在高处,而右边还有第二个。虽然这些轮廓是相互分离着的,我们还是认出了一头躺在地上的骆驼,在它边上站着一个阿拉伯人。很清楚,创造这一图景的实物在处于我们前面的沙丘的后面。这个阿拉伯人大约只是商队杀手所安排的一个岗哨,是为观察商队到来的。海市蜃楼向我们预示了沙漠匪帮,同时海市蜃楼不会把我们的图象传给守卫,因为我们是对着太阳的。

  这是一种独特的阴森可怕的景象,强盗队伍岗哨折映出的巨大的留影在天空飘然而动。

  “停!”我命令着,“沙漠匪帮就在我们的前面。伙计们,下来并在此扎营!”

  就在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太阳下沉得也愈来愈远,因而影象就爬上来,以其与形状相同的比例扩大着,从最外面的天边向上。这就像是我们站在一个焦距为一英里的照相机镜头前,它的透镜子每瞬间在厚度和放大性能上都在增加。

  此时那个男人幻影的后面可看到一个新的形象,这是在幻影边上从地面升腾起来的。我们可观察到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他们举起手臂,并把一件长窄的东西对准了岗哨的头部,就在唯一的瞬间,整个画面有一个奇特的摇晃和摆动,守卫就倒下了。

  “真主是宽容和仁慈的!”哈桑叫道,“我要歌颂先知,这幅图象并非源于我的身躯,因为那边有个人把另一个射杀了!”

  他说得有理,尽管我们由于距离大远而并未听到枪声。

  谁是那个作案者呢?他那放大了的形象向死者弯下,然后他把那长的东西,这只能是件武器而非别的什么,对准了骆驼,幻影第二次摇晃和摆动,牲口巨大的身影向上颤动后倒在了一起。

  “看到了吗,伙计们?这是强盗的杀手。他已经把沙漠匪帮的岗哨送往死亡王国去了。在这里!起来,阿布·比拉·依勃纳!起来,科恩德弗尔!我们必须到他那里去!”

  没多久我们骑上了我们的骆驼并快速赶往图象的方向。

  我们往前走得愈远,他的轮廓愈是更多地缩在了一起。我看到的埃默利·博斯韦尔的形象在第二次枪击后不久就消失了。由于沙层很深,而且因为要绕过许多沙丘骑行,所以虽然赶得很急,我们却只能缓慢地到达那个地方。在海市蜃楼最后消失时,我们应能看到出事地点。

  我们寻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那个地方。现在表明,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沙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鼻根以上一英寸处的前额被击中了,骆驼也有着相同的致命的伤口。斗篷领子和鞍座外套上都有字母AL,证明打得那么准的子弹是从强盗杀手佩赫勒万·贝的猎枪里飞出来的。

  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那个地方,而在此期间埃默利已离开那里。我要跟踪他吗?他的足迹停留时间那么短提示给我,他以极大的机智选择了地面上这个地方,那里岩石上留不下足迹,或是厚厚的沙会立即又把足迹盖没。我若试图赶上他,而在短时间内黑夜就会来到,我肯定就会失去返回商队的路。并且我认为,他就留在沙漠匪帮的附近,我在和匪帮发生接触时毫无疑问会遇到他的。我因此放弃了跟踪他的念头。

  现在有第二种考虑闯入了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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