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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这是一种阿拉伯式的决斗!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而且由于这一原因安静地忍受了这次小争吵。我知道,等待着大个子哈桑的是屈辱。然后他也觉察到了威胁着他的东西并嘟囔着说:

  “是谁准许你从骆驼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这里除了只有老爷没有人可以发命令吗?老爷正急着要到巴卜古德去。”

  “我允许你们下来,哈桑,”我向他点点头。“你是一名勇敢的卡巴希人,而且你有一把锋利的刀。维护你的荣誉!”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老爷!影子已经愈来愈长了。”

  “因此要下来而且要快!”

  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下了骆驼,坐在特布人的对面,而且同样拔出了他的刀。

  无需继续多说什么话了,特布人高高拉起了他的裤子的边缘,刀尖放到小腿肚上,并刺进肉内,只有刀柄露在外面,然后他安静地、而且脸上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哈桑。

  为了挽救他的荣誉,卡巴希人也必须在自己身上作相同的一刺。这种方式,两个斗士常会撕裂自己身上的许多肌肉,而在这种极度伤痛时要连睫毛都不动一下。谁忍受的时间长,谁就胜利。荒野居民们把不能忍受疼痛看作是一种耻辱。

  哈桑相当缓慢地裸露出了他的小腿肚并把刀尖放到了皮肤上,然而就在尝试着把刀刃轻微地刺入时,杰萨·贝这个杀手已经觉察到这里很痛的。他摆出了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面孔,而且正要把刀子再插下去,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他最毫无准备的意外事件。约瑟夫·科恩德费尔也同样下了骆驼,为了能舒舒服服地观看决斗。他是坚决支持卡巴希人的,而当这位打算放弃战斗之时,他弯身向前,随着瞬间产生的恶意,用拳头用力地打还在腿上摇动的刀子的把手上,致使尖刀从小腿肚的一边刺了进去并从另一边露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人害怕的喊叫,哈桑跳了起来。

  “真主的名义!小子,你疯了吗?你要把我的腿怎么样?这小腿肚是我的还是你的?你这虱子,你这跳蚤,你这刺猬,你这刺猬的父亲,你这刺猬父亲的堂表兄弟和叔伯父!难道我把我的腿借给你了,让你用我的小腿肚来显示你是多么勇敢?你这异教徒,你这女异教徒的儿子和孙子,你——你——你这个优塞夫·库·埃尔·达尔卜·本·库·埃尔·达尔卜·伊本·库·埃尔·边尔卜·阿布·库·埃尔·达尔卜·埃尔·卡赫·埃尔·勃隆!”

  这是一次使人恐怖的勃然大怒,但我真的毫无办法。我对这一巨人一半可悲、一半有趣的表情感到好笑。刀还一直在小腿肚内;他在一条腿上炫耀着最奇特的力量,并且尽管愤怒却没有勇气去动手打施塔弗尔施泰因人。

  “天啊,你应从灵魂深处感到羞耻,杰萨·贝,你这个杀手,”那一个回答道。他原来肯定只想给他刺个小伤痕,但由于他身体强壮用力大了些。“来,这把刀应立即再拿出来!”

  他按住了卡巴希人,并在“杀手”的新的嚎叫声下从伤口把刀拔了出来。当哈桑察觉到缓缓流着的血时,高大的身体就晕倒在沙中,而且在已被包扎好后才苏醒过来。

  施塔弗尔施泰因人自然受到了责备,而他当然也不会十分后悔地接受了。然后,这一特殊中断的路程继续进行。

  傍晚,我们在沙丘间停了下来,支开了帐篷,铺上了席子,牲口已经喂好,然后我们在一顿简单的,由一把面粉、几颗摩纳希尔椰枣和一杯水组成的晚餐之后休息了。

  我总是为谨慎起见安排了岗哨。哈桑像平常一样要求站最后一岗。现在很快就能会见埃默利的希望使我比平日醒来得早了一些。我起来并走出了帐篷,想从水囊倒出一把水来洗脸。

  这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在卸下的行李旁,背对着我坐着高个儿卡巴希人,拿着我的装酒精小桶放在口中。我随身带着这只小心地包在初皮纤维织的席子中的小桶,为的是保存在防腐液体中的我所收集的形形色色特殊小动物。里面除多种多样的昆虫和蠕虫外,还有形形色色的两栖动物、毒蛇、蝎子、草原蝾螈、蟾蜍莽,而现在哈桑,这个真正的穆斯林,则坐在地上,而且愉快地发出响声地啜饮着这种里面有这些动物游动着的污水,就像他在喝奥林匹斯山的仙酒。我同时还看到,他喝这种祭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他必须用力举起小桶,才能从开着的桂孔得到几滴酒。现在我一下子弄清了他最近表现出的神经错乱的原因——他是个酒鬼。

  我蹑手蹑脚走向他并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由于惊恐而把小桶掉在地上,并且蹦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喝酒,老爷!”他胆怯地回答。

  “那么你喝的是什么?”

  “马扎特。”

  那些偷偷地享用酒和含酒精饮料的穆斯林都用各种不同的名字来称呼那些饮料,为的是使他们的道德心能得到安静。按他们的思想方法,如果你用另一种名字称呼酒,那酒就不是酒了。

  “马扎特——天意之水?谁告诉你放在这个小桶中的饮料叫这个名字?”

  “我知道它,老爷,从前有一次人类感到苦闷,天意就让一滴开心之水滴落到地上。它灌溉了大地,于是就长出了形形色色的植物,植物的汁液就含有那种开心之水。因此那种能使人类快乐的饮料就叫马扎特,即天意之水。”

  “那么我要告诉你,这不是马扎特,而是酒精,它的作用比酒还要糟糕得多,你不能再饮用它了。”

  “我没有饮酒也没有饮用酒精;我喝的是卡特拉特·埃尔·扎特。”

  “这些液体也禁止你享用!”

  “你错了,老爷,穆斯林是可以饮用它们的。”

  “难道你不知道先知所说的:所有会使你醉的东西都是禁止的。”

  “老爷,你比我聪明,你甚至知道一位神的教训和虔诚萨非的准则。但我是可以喝马扎特的,因为它不会使我喝醉。”

  “它已有多日使你醉了,而且现在烧酒的幽灵仍拘留着你的灵魂呢。”

  “我的灵魂是自由和欢乐的,就像我喝了塞姆塞米基。”

  “那么告诉我卡菲鲁姆祷文!”

  这是《古兰经》的第109章,伊斯兰教徒常会找到它的一种奇特的用途。也就是当一个穆斯林被认为是喝醉了时,他必须背诵这一节,个别诗行相互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其中一些相同的字的位置是不同的,因而一个喝醉了的人很少能做到不把它混淆。这些祷文用德语说就是:“啊!你们这些不信真主的人,我崇敬的并非是你们崇敬的;而你们不崇敬我所崇敬的,可是我也不会崇敬你们所崇敬的,而你们也永远不会崇敬我所崇敬的。你们有你们的信仰而我有我的。”用阿拉伯语来准确朗诵要比用德语困难得多。

  “老爷,你没有权利向我要求得到卡菲鲁姆祷文,因为你不是穆斯林。”

  “你会背诵这节待文,可是你愿意那么做。因为你相信,一个穆斯林是不应听从一个基督教徒的话。那么为什么你成了我的仆人了呢?你并不把饮用马扎特看作是罪行,但这是你从我这里偷的,你不能否认吧?《古兰经》惩罚小偷,因而你将得到对你的处罚!”

  “老爷,你能处罚一个正统伊斯兰教徒吗?找审判官去!”

  “我用不着你的审判官!”

  哈桑只不过是我们的向导,而且因为看管行李是施塔弗尔施泰因人的事情,所以这个善良的卡巴希人并不知道,小桶内除了酒精还有哪些东西。我拿过刀子,过了一会儿,上面的桶箍已经打开了。

  我翻开桶底,并把那些外观难看的和味道还更恶劣的一堆爬虫放在杀手的鼻子下。

  “这里就是你的马扎特,哈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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