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恐怖的大漠 | 上页 下页
一一


  “你好!”我把手举到胸口向他问好,“你是否有房间让我们稍为休息一下?”

  “先生,欢迎!我们贫穷的帐篷已经有了三位客人,然而还是有给你们的位置。下来吧,请允许我为你们宰一只羊!”

  “你的心充满了善意,你的帐篷为旅游者开放。你是一个先知的好儿子和真主的宠儿,真主会踢你长寿。然而你现在的客人已完全享有你的好客精神。允许我到另一个帐篷去吧!”

  “先生,你要辱骂我吗?我做了什么啦,使你鄙弃我的帐篷?快从牲口上下来,你已经是我孙女儿的一位客人了。你就留在我这里休息了!”

  他抓住了骆驼的辔头,并以惯用的“赫、赫”喊声命令骆驼跪下来。

  我爬了下来并被引入帐篷,约瑟夫和哈桑也立即跟了进来。沿着墙脚围着一圈沙石,地上有少许用木头做的突出的格子状支架,上面铺盖着席和绵羊毛皮。这就是为整个家庭及有时来到的客人所准备的长沙发和床。帐篷的背后存放着马鞍和盾牌。在帐桩上挂着武器、软管、皮革做的提桶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而墙面则是用极富艺术性的环子、长颈鹿的皮、一束束驼鸟的羽毛,特别是小环和门铃装饰起来的。这些小环圈在阿拉伯的帐篷中极为常见,但在刮风的夜晚却会向已经疲乏的旅游者奏出极不受欢迎的音乐。风吹动了整个帐篷,金属小环响了起来,伴随着响雷霹雳声、骆驼呻吟声、羊的咩咩声、狗的吠叫声以及野兽咆哮声。

  我在席子上坐下。老人已看到了豹子毛皮。好客的行为准则禁止他询问我的姓名和出身,但他可以知道我是怎样获得这一昂贵的猎获物的。凭着他们所特有的机灵,他知道如何把话题引到这件东西上来。

  “好好休息,先生,直到肉和库斯库素准备好了为止。”

  库斯库素是一种粗面粉做的阿拉伯人所喜爱的菜肴。

  “谢谢你,老大爷,”我回答说,“我只在一天旅行结束时的傍晚吃肉和库斯库素。请给我和我的仆役们水和布西萨①。”

  ①一种用面和干椰枣焙烤制成的面包。

  女孩给了我布西萨。

  “湖里的水很不好,老爷。你不想喝一杯骆驼奶或椰枣汁吗?”她问道。

  “请给我椰枣汁,你是女孩中的娇娇者!”

  她给了我满满一皮革杯这种提神的饮料。

  老人候在边上直至我喝完,然后问道:

  “你要在你朋友的小屋中留很多天吗?”

  “一旦我休息过来后就要离开你们。”

  “那就是说你要在夜里响起野兽的叫声和豹子撕咬着人和骆驼的时候骑马上路?留在我们这里,先生,因为你的死亡会使我感到心情沉重的。”

  我要为这善良的老人繁琐的盘问提供方便。

  “豹子不会撕碎我的,你没有看到它的衣服放在我的坐骑上吗?”

  “我看到了豹子及其老婆的衣服。”

  “那么好,我已在沙漠之口在星光下把它们打死了。”

  “那只在沙漠之口的可怕的豹子,就是比草原上所有的豹子更骇人的那一只?先生,你是一位英雄,一名伟大的战士!有多少人和你在一起?”

  “没有。我是单独与豹子及其老婆较量的。”

  “完全一个人?真主伟大,而你是伟大的埃米尔·阿雷塔的兄弟,他是在坎培拉河溺死的!”

  “我是一个像他一样的德国人,而且有一支和他那支一样的猎枪。”

  “你是一个德国人和一个猎人,就像埃米尔·阿雷塔?那我必须告诉你一些让你感到高兴的事情!”

  他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而且带着充满神秘的面部表情向我走近,把两只手在我耳边做成个助听器形,用嘴向我轻声低语:

  “你认识阿萨德,那个混乱制造者吗?”

  我点了一下头并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你认识阿萨德·贝,那个畜群杀手吗?”他重复了一遍。

  我又点了一下头。

  “它已长期跟踪了我们的畜群并已掠夺了我们最好的牲畜,就在昨夜它又为自己和它老婆拖走了一条牛;真是可耻!”

  这种低语声调对我并非不可理解。阿拉伯人对狮子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敬畏心情。只要那只强大的野兽还活着,人们就会用夸张的和最尊敬的名称去称呼它,为的是不至于冒犯它而引起报复。如果它被打死了,那就会向它掷去最最难听的骂人话,而且加上所有可能的侮辱性语言。他们害怕万兽之王的强大和坚韧,因而长期忍受其掠夺,直至决定要向它发起一次攻击,而在通常情况下阿拉伯人大多会付出许多条人命作为代价。

  那些本来是如此机灵和无畏的沙漠之子却从来不像有胆量的欧洲人那样行事,亦即单独去攻击狮子。他们更多地是把帐篷村或居住村所有有战斗能力的男人都集合起来,找到野兽的藏身地,用喧闹的叫声、吼声、口哨声、枪声和掌声将其诱出,并在野兽出现之时,用瞄不太准的长火枪向其身躯射出尽可能多的子弹。甚至于在它受伤要死的时候,它还能有足够的生命韧性和力量,能扑向一个或多个人,在其死亡前作血腥报复。

  人们对它所怀有的惧怕甚至于到了这种地步,致使人们在决定和准备一次攻击之时只能轻声交谈。人们的意思是狮子可能会听到议论而对付这次攻击。因此这位老人说得那么神秘,否则阿萨德·贝,那个混乱制造者,那个畜群杀手可能会听得到他的话的。

  现在我也感到奇怪,我在帐篷村没有看到一个有战斗能力的男人,只有在帐篷幕布间晃动的一些好奇的妇女脑袋。

  “你们的男人是出去打它去了?”

  “我们所有的男人和青年,连同我们的客人,斯利曼部落的勇敢的战士。”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疲倦的感觉都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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