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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4.三K党来了

  当我们的汽船到达拉格兰奇时,已是晚上了。船长向我们说明,他因为怕河床会有危险,夜里不能继续航行,因此我们决定在拉格兰奇下船。温内图在我们前面骑马越过船舱板,在黑暗的夜色中消失在附近的房子中间。

  在拉格兰奇也有一位督察官提供服务,他是船主在当地的代表。老死神立即求助于他:

  “先生,从马塔戈达来的上一班船什么时候到达这里的?所有的乘客都下船了吗?”

  “上班船前天这个时间到的,所有旅客都上陆了,因为汽船第二天早晨才继续行驶。”

  “他们早晨又上船的时候您在这里等着吗?”

  “当然,先生。”

  “那您也许可以告诉我一些情况。我们要找两个朋友,他们就乘那艘汽船,就是说也在这里呆过。我们很想知道,他们后来是不是早晨继续了航程。”

  “嗯,这可不好说。天太黑了,旅客们挤着下船,人们不能对单个的人特别注意。可能他们清早又都跟着走了,除了那位克林顿先生。”

  “克林顿?我说的正是这个人!我们一起到灯那儿去!我的朋友会给您看克林顿的照片。”

  督察官完全肯定地说,这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人的照片。

  “您知道他在哪儿吗?”老死神继续问。

  “不太清楚,但也许在科尔特西奥先生那儿,因为是他的人来取的箱子。他是个什么都干的经纪人,西班牙人。我想,他现在秘密地做着运送武器到墨西哥去的交易。”

  “但愿他是一位绅士?”

  “先生,今天每个人都想是一位绅士,即使他背上背着一副马鞍。”

  这是说我们俩,我们正背着我们的马鞍站在他面前。但这挖苦没有恶意,于是老死神以丝毫不减的友好态度继续问:

  “在这儿除了您的灯似乎没有任何光亮,有可以休息却不会被人和昆虫打扰的客栈吗?”

  “只有惟一的一家。因为您在我这儿站了这么长时间,别的旅客会已经抢在你们前头占了本来不多的房间。”

  “这当然不很令人愉快。人们也许不能期望私人住宅里主人好客?”

  “嗯,先生,我不认识您。在我自己那里我是不能接待您的,因为我的住处很小。但我有一个熟人,他也许不会将您拒之门外,只要您是诚实的人。他是一个德国人,一个铁匠,从密苏里搬来的。”

  “好吧。”我的朋友回答说,“我这位同伴也是一个德国人,我至少会流利地说德语。我们不是坏蛋,我们也愿意和能够付钱,您也许愿意向我们描绘一下他的住处?”

  “没有必要。我本来会带您去的,但我在船上还有事。朗格先生,这是那个人的名字,现在不在家。这个时间他一般坐在酒馆里,这是这里的德国风俗。你们只需打听从密苏里来的朗格先生,只要告诉他是督察官让您来的!向前直走,然后在第二座房子向左拐!那时您会从明亮的窗户上认出酒馆的。店铺也许还开着。”

  我礼貌地向他表示感谢,然后我们就带着我们的马鞍继续漫步了。酒馆不仅可以从灯光,而且还可以从打开的窗户传出来的嘈杂声辨认出来。门上面安放着一个动物形象,就像一个巨龟,但有翅膀并且只有两条腿,在下面写着“鹰酒店”。

  我们推开店门时,一片厚厚的发出难闻气味的烟雾云一般迎面扑来。客人们必定有出色的肺,因为看样子他们在这种空气里感觉相当不错。每个人都对着别人叫喊,好在这种普遍的喧闹中使别人明白自己的话。我们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使我们的眼睛习惯烟雾,能辨认出人和物体。然后我们注意到,有两个房间,大点儿的招待普通客人,小点儿的招待更高贵的客人。在美国这是一种奇特甚至危险的布置,因为在这个自由的国家中没有一个居民会承认自己和他人之间的社会差别。

  因为前面找不到位子了,我们就进了后面的房间,不引人注意地到了那里。那里还有两把椅子是空的,我们把马鞍放到一个角落就坐了下来。桌旁坐着几个男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用德语聊天。他们只迅速而审视地向我们扫了一眼,我觉得他们似乎在我们出现时很快转向了另一个话题。至少他们不自在的、搜肠刮肚的说话方式让人这样猜测。他们中有两个很相像,人们一定第一眼就把他们认作是父子,他们清晰的线条,沉重的拳头,高大强壮的身体,都是勤奋和辛苦的劳动的见证。他们的脸给人忠厚老实的印象,现在却激动地变红了,就像人们热烈地谈论过一个令人不快的话题。

  我们坐下后,男人们靠拢到了一块儿,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片空的地方,这是一点暗示,他们不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尽管坐着吧,你们这些人!”老死神用德语说,“我们对你们不会有危险的,哪怕是我们白天没有吃很多东西。也许你们能告诉我们在这里是不是能得到一些可口的东西?”

  一个人,我认为他是另一个人的父亲,眯起右眼笑了。

  “尊贵的先生,我们也许要稍稍反对一下了。您若真是老死神,我相信您不需要害怕同他相比较。”

  “老死神?他是谁?”我的朋友用掩饰得很好的自然态度问。

  “不管怎么说是一个比您更有名的人,一个西部人和开拓者,他在他漫游的一个月里做到的事比一千个人在一生中完成的都多。我的小家伙格奥尔格看到过他。”

  这个“小家伙”大约二十六岁,有一张晒成深褐色的脸,他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似乎他至少比得上半打别的人。老死神从侧面打量着他。

  “看到过他?在哪里呢?”

  “在1862年,在阿肯色那边,皮里奇战役前不久。不过您对这些事件也许不知道什么。”

  “怎么不知道呢?我常在老阿肯色漫游。”

  “哦?可以问问您当时是赞同谁的吗?现在情况是这样,尤其是在我们地区,人们必须清楚地知道一个与之坐在一张桌子旁的人的政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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