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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10.西行的骑马人

  走了三个星期,我们来到了怀俄明东南奥尔巴尼地区山脉的中心地带。我们的北边耸立着康西尔峰,在它的后面还有夫人峰,再远就是黑乎乎的里茨峰和拉勒米峰;我们的左边绵延着的梅迪幸鲍山峦,淡淡地消失在天边;右边的埃尔克山脉,好像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山岗而已;我们的脚下是宽阔肥沃的拉勒米平原。今天的目的地是约纳湖,并想在湖边过夜。

  我想在这里稍稍地回顾一下。我委托希勒太太帮助我接收从圣·洛依斯寄来的钱并在接收单上签字。我们一路骑马很顺利但也很紧张,路上倒也没碰上什么特别的经历。对劳斯,我们很满意,尽管他身体看起来很瘦弱,但骑起马来很有耐力,是一个很细心很愿意为别人服务的同伴。他过分的客气常常引得我们暗暗发笑,他现在仍称我们是“尊敬的长者”,还经常请求允许“我内心的声音对我说……”。一旦碰到危险情况他会怎么样,我们还得等着瞧,我希望在那种时刻也不会让我后悔在温内图面前为他求情。顺便说一下,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包扎得很仔细的小药包和一副医用外科器具。

  我们为了找到休休努族人,一定得赶到蛇河去打听他们的下落。我们虽然很熟悉他们的村庄,是用木料建造起来的房子所组成的,但现在,由于与乌鸦族的战争迫在眉睫,这些猛士们暂时都没住在村里。

  时光已是下午,到约纳湖还须骑两小时的路程。现在正是所谓的印第安夏日,雷阵雨是这个奇妙季节的一大特色,只有美洲西部才有这样奇妙的季节。拉勒米平原海拔有2000米高,山上刮着一股温暖柔和的风。天空非常晴朗,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

  我们骑着马走在平原上。上面长着高高的草,我们可以看到在我们右边有野兽跑过的痕迹,我们便走到痕迹那里,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劳斯为了证明他不是一个对我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人,便抢先说道:

  “这不是野兽的痕迹。长者,请允许我的内心声音告诉我,这是有人骑着马从这里走过的痕迹,马蹄印很清晰。”

  “很好。有多少人骑马走过这里?”

  “有多少?要知道有多少人,那得要有点本事,我不行!”

  “可以知道的。你稍等片刻,我的朋友便可以告诉你。”

  温内图跳下马,仔细地数着马蹄印。一会儿,他便跃上马鞍,简单地说了一句:

  “五个白种人……啊!”

  他在说“啊”之前停了一下,我想,这定是这些痕迹引起了他的思考。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骑着马往前走,我便什么也不问,更加用心地对这些痕迹进行观察。

  我们沿着这条痕迹走,首先是因为它的方向与我们要去的方向是一致的,其次是因为在野蛮的西部对任何痕迹都不能马马虎虎地放过,因为这样的痕迹很可能是怀有敌意的人留下的。走了一会儿,我们发现,五位骑手中有两位停了下来并下了马。他们的脚印没有离开那道痕迹,而是在跟踪那道痕迹。还发现一个不是用脚踩出来的印子。当我勒住马观察这个印子时,劳斯说:

  “这还有什么好看,老铁手?”

  “有,并且还十分重要。”

  “什么东西?”

  “五位骑手中有两人在研究其他三人留下的痕迹,有一个人还跪了下来。”

  “为什么跪下来?我看没有理由跪下来。如果想知道什么,只要问一下就可以了。”

  “他们没法问。”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在一起。”

  “什么?怎么啦?那两位不是和那三位在一起?这五位不是一起骑马走的?”

  “不在一起。”

  温内图一向沉默寡言,这时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望着我表示赞同我的分析。我这时才明白他为什么刚才看到这道痕迹时想了一下。劳斯还在一个劲地问道:

  “长者,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虽然也有能力把斜方肌和二头肌区别开来,但这些,我真的什么也不懂了。”

  “要动脑筋。你刚才不是已经把谜破解了:要是那两个人想知道什么,只要问一下另三个人不就可以了,就用不着下马去研究他们留下的痕迹。但他们下马了,这就证明他们不是在一起,而是跟在另三个人的后面。你再仔细看看这道痕迹!比如这左边的草几乎又竖起来了,而右边则全倒在那里,这说明这边的脚印比那边的脚印要新。我估计,左边的脚印是五小时前的,右边的是三小时前的,就是说,那两位骑手要比那三位骑手晚两个小时。”

  “在你们的指点下,我现在也可以分辨得出了。我得记住这种标志,下次碰到了也可以说出个道道来。”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听到了,问道:

  “长者,你笑?你笑什么?”

  “因为这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劳斯先生。”

  “不那么简单?不就看一下草就行了。”

  “是的。要是只看草茎的状态,那是简单的,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得考虑进去。”

  “哪些东西?”

  “首先是天气,要看有没有下过雨,或者有没有出过太阳?风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风大风小,干的还是湿的?此外还要知道草是什么草,茎是软的还是硬的,是长是短,茎有多粗,长了多长时间了,韧性怎么样,是不是容易折断等,这些都有很大影响。”

  “我都知道了,长者!所有这些东西都要考虑到。”

  “喔,还不止这些呢。”我笑着说。

  “还有什么?”

  “压在草上的重量有多少,压了多长时间?马上有没有骑着人,因为重量不一样,留下的痕迹也不一样。骑马或走路的速度快,脚印就浅,反之脚印就重。一匹奔跑的马留下的印痕要比慢速的马深得多,这时,马的前蹄的痕迹比后蹄深。我还可以讲出许多要注意的东西来。”

  “这对我已经够了,长者!我已经认识到这事比我想象的难多了,我相信我一下子还学不了那么多。”

  “是的。在野蛮西部正确地分析痕迹是一门科学,当然没有这样的教科书,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在这方面取得成功。如果他分析错了,又不想灭亡的话,那他只能呆在家里,因为对痕迹的分析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生命。”

  劳斯半信半疑地说:“但这次不会吧?”

  “这现在还不知道。那几位骑手是白种人,这倒叫人放心一点儿,但有的白种人比怀有敌意的印第安人还可怕,因此现在还得要提高警惕。这里,五小时前有三位白种人骑马走过,过了两小时又有两人跟上来。这五人是一伙,他们肯定是一起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两人不是和那三人一起走而是要分开呢?”

  “你不用问我,我不懂。但你为什么认定这五人是一起的呢?”

  “我看到后面跟上来的人对前面留下的痕迹看得很仔细。”

  “真妙,但我得出的结论刚巧相反。”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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