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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先生,随你。至于莎弗伦小姐,她和弗莱赫蒂夫人在一起。我想最好由你告诉她有关她妈妈的事。”

  “当然,谢谢你,肖夫尼西。你做得对。我现在冷静下来了--请告诉我事情的发生的情况。”

  当肖夫尼西试着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事故的真相时,他有种预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了。当时的罗斯玛丽又怒又烦,沿着那窄窄的小路疾驰,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危险。她转弯太急,看到伐木工人时已经太迟了。她紧急刹车,轮胎在刚下过雨的路上打滑,汽车倾斜失控,撞到古旧的岩石墙上。几分钟后,一个农夫发现她已经死了,在她那辆破碎的爱尔发·罗密欧小汽车内。

  “先生,我向你致以我最深切的同情。这儿每个人的心都碎了。”

  “肖夫尼西,谢谢,让我想一想。不行,今天晚上我赶不回来。太晚了,我明天乘第一班飞机回来。一切请等我回来后再说。

  在罗斯玛丽葬礼的一个礼拜以后,在爱尔兰,凯丽焦急地站在帕尔海姆·克莱斯深特房子大门口的台阶上。她和马克前天刚度假回来,这一趟使她重新恢复了镇静自如的风度。当她听到有关罗斯玛丽的可怕消息时,一股愧疚的浪潮吞没了她,才回来没多久,她又觉得生活混乱起来。尽管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这场意外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她不能不为所发生的一切责备自己,她几乎整夜没有睡着。当她面对桑时,她不能自己地受他吸引。她知道他不喜欢伦敦多雾的天气,而在克里格林对罗斯玛丽的态度又引起了非议。很明显他们要隐居到非议平息以后才能回来。凯丽能想象到他们之间尖锐对立的情形。谁能断定罗斯玛丽的神经是不是已经松驰下来了。人们甚至开始推测她并非死于事故,而是因为发现了桑的不忠,觉得痛苦,沮丧而自杀的。凯丽强烈地意识到如果她没能告诉吉尔斯有关莎伦与桑的事,生活会象往常一样,这样她伤害的只能是她自己了。但现在有人为她的不慎而死了。她暂时不考虑她这种讨厌和不可宽恕的行为,而是想到了莎伦……莎伦从来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按了好几下门铃,最后桑开了门。他空洞地望着她。他的脸苍白,眼睛下面有黑圈。

  “凯丽,你在这儿干什么?”

  “桑--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我外出了一段时间。哦,桑,我很难过。”她满怀激情地说。突然,她感到异常困惑,想着她是不是不该来。但是她一定要以某种方式补偿,任何方式,只要她能够。

  “对不起”他后来说,“我想我还没有恢复过来。一切都那么糟糕,我几小时之前刚从爱尔兰回来,这儿有那么多事等着我去解决。”

  他把她带到客厅里。“来些饮料怎么样?一杯酒?或许太早了?”他把手伸进头发中,困惑地看着她。

  “不用,谢谢。”她说着摇了摇了头。他们面对面静静地看着。渐渐地,凯丽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桑,我很难过,很悲伤。当我听到发生的事时,我很替你难受,现在--”她说不下去,开始不停地哭起来。

  “凯丽,请别哭。”他轻声说,用手搂着她,“你能来真是太好心了,我很高兴见到你,这时我太孤单了。每个人都很细心地考虑到我,但到最后我总是一个人。”

  “桑,我知道现在或许不是合适的时间或地点。”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突然说,“但是你知道我一向多么关心你,希望你好。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我在哪一方面能帮助你,能为你干些事。象照顾你的女儿或其它的事,请告诉我……”

  “亲爱的,你是这么好心的人。”他说。他被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深情而深深打动。她的感情远比那些他认识长久的熟人所表示的那点假意的悲痛要真切得多。

  她多么想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从库尔华达开始,到罗斯玛丽的死为止。但她不能--是的,不能。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他的,她知道。感觉到他的胳膊在抱着她,她把脸埋在他的衬衣里,开始抽泣起来。桑抱紧了她。当她渐渐放松下来时,她清楚地意识到桑能够使她轻松。

  “我不能告诉你在这里能搂着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暖和贴近,能知道别人所关心的和理解的。凯丽,你是这么善良,这么甜蜜……这么纯真。”他低声说。

  听到这些话,一波新的羞愧的浪潮吞没了她。也许有一天,她真能做到这样,因为桑搂着她,让她有一个梦想,觉得这些都有可能实现。

  凯丽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桑枕在她的胳膊上。一整夜,桑象个小孩子一样靠住她,而现在,她躺在他身旁,他的头搁在她的胸口上。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洗涤了以前几个小时以来一直占据在她心里的不平衡情绪。

  昨天晚上,受人的本能,欲望和亲近的驱使,她和桑第一次互相奉献给了对方。凯丽的毅力和决心,这通常能使她很好地控制自己,现在似乎极力反对这种使她和桑成为情人的强大力量。在她面前,桑展示了一个她从未想过要占有的宝库,它的价值无法估量,失去了它生活毫无意义--爱但求真心付出,不求回报。这一切或许是个奇迹。她躺在床上,想着富有激情的新生活,和两个彼此需要的人比她能想象的更贴近地熔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当黎明到来时,她漂浮在宁静的海洋里,就象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后又平静下来一般,她知道,白天将有好多事妨碍他们,她和桑不能象这次一样一起度过一个晚上了。他们身体的结合就象是对彼此的一种赎罪,一种完全信任彼此的承认方式。它愈合了所有的旧伤口--并且预示着明天会变得不同。当她观察着桑强壮肩的线条和光滑胳膊的弧度,感受到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时,她知道她的命运将会有变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让他离开。

  那天早上,当凯丽回到家里时,马克正在起居室等她。她把小包扔在大厅里,准备进去面对他。她感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和勇气。

  “你去哪儿了?”他平淡地问,“我从塞乐沙那儿得到了所有消息便是你昨晚不回家了。”他的脸因睡眠不足而绷紧,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我已经想要叫警察了。凯丽,你怎能这样待我?”

  “马克,我很报歉让你担心,真的。”她带着一种听任发展的热情:“我昨夜与桑在一起。”

  “一整夜?”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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