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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号称雅各布的问话者,却令人难以置信地微笑着,后退一步,并且说:“不过。”这时船长、主管出纳、轮船军官、甚至侍者,对卡尔的姓名都显出了极大的惊讶。只有海关当局的先生们和苏巴尔表示冷漠。

  “不过,”雅各布先生重复说,并且以僵硬的步子朝卡尔走来,“如果这样,那我就是你的舅父雅各布了。而您则是我的亲爱的外甥。”“刚才整个时间我都在想这个问题,”他对船长说,然后他默默地拥抱和亲吻卡尔。

  卡尔感到雅各布先生松开以后,他便非常客气地但并不感动地问道,“您叫什么名字?”卡尔正在认真地观察这种后果,即这一新的情况给伙夫可能产生的后果,暂时还没有什么迹象表明苏巴尔会加以利用。

  “您可得理解您的幸福,年轻人!”船长说。他认为卡尔的提问有损于雅各布先生个人的尊严。雅各布此时站在窗口,很明显,正用手帕轻轻地擦着他那激动的脸颊,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这就是议员爱德华·雅各布,他作为您的舅父已经认识您了。也许完全出乎您的意料,从现在起您就有了一个光辉的前程,您试着看看,从一开始,情况就会美好起来,您得礼貌一些!”船长接着说。

  “我在美国是有一个雅各布舅父,”卡尔对着船长说,“不过,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雅各布只是议员先生的姓。”

  “原来如此,”船长充满期待地说。

  “我舅舅雅各布,也就是我母亲的兄弟,他的教名是雅各布,至于他的姓,当然和我母亲一样,母亲原姓本德迈尔。”原来在窗口养神的议员,现在活跃起来了,他走回来,对卡尔的解释大叫一声:“先生们!”这时,除海关官员外,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有的人似乎受了感动,有的人则表现得讳莫如深。

  “这么可笑,我说的就这么可笑!?不可能!”卡尔想着。

  “我的先生们!”议员重复说道,“大家违心地参加了一场小小的家庭姓氏的争论,这也不是我所情愿的,但我不得不向各位解释一下。这里,我认为,只有船长先生”——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最了解。”

  “我必须认真注意每个字。”卡尔心想。当他朝侧面望过去时,他注意到伙夫全身又开始恢复了活力,卡尔感到很高兴。“在美国逗留期间,我长年以来独自生活着。——我在这里说‘逗留’二字,对美国公民来说,不大合适,我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美国公民——长年以来,我和欧洲的亲戚分开生活,这是有某些原因的。第一个原因我在这里不便谈,第二个原因,说来话长,也颇为伤神,我想,这个时候,我还得被迫地给我亲爱的外甥说说,要说得坦率,就难免要涉及他的父母和他父母的亲眷。”

  “那是我舅父,毫无疑问。”卡尔心里想,一边静听着。

  “也许他已改了名字。”

  “我的亲爱的外甥,现在被他的父母,我用‘父母’一词,实际上反映了事情的真实。可以说是被他父母凉起来了,像有人发愁时,将猫扔到门外一样。我完全不想对我外甥所作的事进行粉饰。他受到了惩罚,但他的错误不过如此,他的名字就包含了宽恕。”

  “这倒值得一听,”卡尔想,“不过我可不愿意他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事,此外,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这些事他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此时的舅父支撑在他前面的那根定了位的手杖上,身子向前微倾,事实上他也是真话真说,并未进行美化。他说:“卡尔被一个名叫约翰娜·布落梅的女仆勾引上了。这个女仆大约35岁,是勾引,我用‘勾引’这个词,完全没有伤害我的外甥,但很难找出一个同样合适的其它词来了。”卡尔正走向他的舅父,距离已经相当近了,这时他转过身来,以便看看各位先生听了以上叙述后脸上的表情,然而大家都在耐心、严肃地听着,没有人笑,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笑话议员的外甥,哪怕笑料出现了,也没有人笑。然而可以这样说,卡尔不久前却笑过,他微笑地看着伙夫,一来他觉得伙夫是新生活的代表,他高兴,所以笑了;二来伙夫和他卡尔争论,这错误是可以谅解的,所以当时伙夫气势汹汹,而卡尔嘴上却挂着友好的微笑,当时伙夫在小船舱里对卡尔所发的牢骚,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卡尔卷进了伙夫的事,伙夫要对舱房里的这段经历作特殊的保密。

  “这个布落梅,”这位舅父继续说道,“她和我外甥生了一个小男孩,很健康,他的教名就是雅各布,毫无疑问,这是对我本人的怀念。刚才我谈到了我的外甥,现在我必须谈谈这个女仆,给大家留个深刻的印象。亏得我说出来。卡尔的父母,为了避免支付抚养费和其它麻烦,以及避免丑闻的传开——我必须强调指出,我既不了解当地的法律,也不知道他父母的情况——他们为了避免支付抚养费和担心丑闻传播开来,他们就让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亲爱的外甥来到美国,像各位所看到的一样,他行装简薄,没有迹象表明他具有在美国生活的能力,这样的男孩,靠自己独立谋生,他很快就会在纽约的某个小胡同里变坏。这个女仆给我写了一封信,几经周折,昨天才到我手里。这封信叙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并且对我外甥进行了描述,信中还考虑周详地提到了轮船的名字。各位先生,如果要和盘托出的话,我可以将信中的几段在这里读一下。”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张大的,写得很密的信纸,并且将信纸摇了摇。议员继续说道:“这信肯定要产生效果,因为信里充满了善意的机警和对孩子的父母的热爱。然而我既不想聊天,也尽可能地不想伤害我外甥的感情,我可不能用这种办法接待我的外甥。我只想作些必要的说明。我的外甥可以在接待他的房间里读读这封信,以吸取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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