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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们经过一座礼拜堂。在这座为纪念底比斯死难军团的教堂前,他们赶紧画十字礼拜。佐奇瑞已不知去向。

  终于,埃维昂那村出现在这不毛之地的中央。最冷酷的心见了这荒凉可怖的村落光景,也会被感染的。老人继续飞奔,消失在但特一都一米蒂最深的峡谷中。这峡谷高耸入云,谷尖直刺天空。

  很快,一个由灰暗又古老的岩石垒成的废墟堆出现在眼前。

  “在那——就是那!”他喊道,更加疯狂地往前奔。

  安德那特几乎成了一片废墟。一座崩坏的塔耸立其间,仿佛摇摇欲坠,危及到下面的山形墙。大片大片的嶙峋怪石,看来煞是吓人。几间发黑的大厅残留在废墟中。屋顶已崩坏,成为群蛇光顾的场所。

  满是垃圾的壕沟里,开了一扇又窄又矮的侧门。从这可进入安府。谁还住那儿呢?没人知道。无疑是位半爵半匪的人物。侯爵战胜了土匪和伪币制造者,并将他们就地正法。传说在冬天的晚上,在那吞没了废墟阴影的山坡上,魔鬼领着信徒们翩翩起舞呢。

  但往奇瑞一点也不怕。他来到了后门,没人拦他。一个宽阔阴冷的宫殿出现在他眼前,没有人出现。他沿着一个斜坡,走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这长廊的拱门似乎是用来替下面遮挡光线的。还是没有人。吉朗特、沃伯特和斯高拉还在后面追赶着。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佐奇瑞方向明确,大步流星地走着。他来到一扇被虫蛀坏的旧门,一敲门,门就瘫倒了。蝙蝠在他头顶斜掠着飞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保存得相对好一些的大厅。厅墙上铺满了高大的楼花的嵌板。那上面,蛇、食尸鬼以及其他许多不知名的动物正蠕动着。几扇狭长的窗,像通气用的孔,在暴风雨中簌簌地发着抖。

  当到达厅中央时,佐奇瑞欣喜地大叫起来。

  墙的铁架上,正挂着那凝聚他全部生命的大钟。这无与伦比的大钟是古典罗马式教堂的象征。在这样的教堂中,扶墙是锻铁做成的,大钟楼里则一天到晚钟声不断:奉告祈祷要敲钟;做弥撒要敲钟;晚祷要敲钟;感恩祷告也要敲钟。教堂的门,每天到时会打开。也就在这门的上方,有一个蔷薇圆窗。窗中央有两个指针在移动,窗的圆盘形成浮雕形的钟面。

  在钟面和门之间的铜盘上,正如斯高拉所说的,针对每一时间都有具体的分配指示。这还是在很久以前,佐奇瑞以一个虔诚的教徒的良苦用心设计出这套装置。祈祷、工作、就餐、娱乐和休息时间都严格遵照宗教教规。凡按此行事的教徒将毫无例外地获得解救。

  佐奇瑞大师欣喜若狂,急切地要上前抓住大钟。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怪笑。

  他转过身,借着烟雾缭绕的灯,他认出了日内瓦城里的矮小老头。

  “你怎么在这儿?”他叫道。

  吉朗特慌了。她靠紧了沃伯特。

  “您好,佐奇瑞大师。”怪物说道。

  “你是谁?”

  “您的仆人西格勒·皮藤耐西奥。您是把千金送来了?您没忘记我说的话,‘吉朗特不能嫁给沃伯特’?”

  年轻的学徒向皮藤耐西奥扑去,后者像鬼影般闪开了。

  “住手,沃伯特!”佐奇瑞大叫道。

  “晚安。”皮藤耐西奥说道,消失了。

  “爸爸,这儿太可怕了,我们快逃吧!”吉朗特叫道,“爸爸!”

  佐奇瑞不再在那里了。他追随着皮藤耐西奥的幻影穿过摇晃的地板。斯高拉、吉朗特和沃伯特留在阴冷硕大的厅里,相顾无言,宛如梦中。吉朗特跌坐到石凳上,老仆人跪在她身边祈祷,沃伯特直挺挺地站着,低头望着他的未婚妻。苍白的灯光在黑夜中如蛇影般游移不定,只有朽木中的小动物发出点声响打破些沉寂,记录着这死亡的时刻。

  白天来临时,三个人冒险沿着石堆下面的楼梯前行,整整走了两个钟头也没见着人影。听到的只是他们自己朝远处呼喊的回音。有时,他们发现自已被埋在地底 100 英尺深处;有时,他们又高到能看见荒芜的大山岭。

  命运又把他们送回到那替他们遮风挡雨、度过苦恼的一夜的大厅。然而这里不再是空荡荡的了。佐奇瑞同皮藤耐西奥正在一块谈着什么。一个如僵尸般硬邦邦地站着,另一个蜷伏在大理石板上。

  一看见吉朗特,佐奇瑞径直走向她,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皮藤耐西奥面前,说道:“我的女儿,看着你的主人。吉朗特,看着你的丈夫。”

  吉朗特浑身上下直发抖。

  “不!”沃伯特嚷道,“她是我的妻子!”

  皮藤耐西奥开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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