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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如果主人不在,”斯泰帕克先生又说,“仆人可能在家……只要能开门,管他是谁。”

  从我这方面来说,因为有哈拉朗上尉在场,所以我情愿主人不在家,甚至希望他早已离开了拉兹城。

  警察局长敲响栅栏门上的叩门锤。

  我们等着有人出来,等着里面的门打开。

  一分钟过去了,没人出来。再叩击……还是没人出来。

  “里面的人耳朵都聋了!”斯托里茨先生嘀咕着,然后,他转向锁匠:

  “开门。”他下令。

  锁匠从一大串钥匙中挑了一把万能钥匙,锁舌一插进横头,门一下子就开了。

  两名警探守在门外,警察局长、哈拉朗上尉、我,还有四名警探,走进庭院。

  院子尽头,有个三级台阶通往大门口,它同栅栏门一样关得紧紧的。

  斯泰帕克先生用手杖敲了两下。

  没有回音。屋里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锁匠跑上台阶,把一把钥匙插进锁孔。如果威廉·斯托里茨发现了警察,想阻止他们入内,门可能上了几道锁,而且可能里面闩上了。

  然而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锁松动,门开了。

  警察的搜查行动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偶尔只有两三名行人停了下来。在这样一个浓雾弥漫的早晨,戴凯里大街上出来散步的人还比较少。

  “进去!”斯泰帕克先生下令。

  光线从第一道门上面装着铁栏的楣窗和走廊尽头通向后花园的玻璃门射进来,把走廊照得通亮。

  警察局长走了几步,大声喊道:

  “喂!……有人吗?”

  没人回答,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回答。屋内寂静无声,但似乎有人溜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斯泰帕克先生走到走廊尽头,我跟在后面,哈拉朗上尉走在我身后。

  一名警探站在院内的台阶前警戒。

  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窥见花园全貌。它的四周围着围墙,占地约两三百法丈。中间那片草坪,很久没经修剪,杂草丛生,一片枯黄衰败景象。高墙边种着五、六棵树木,树顶高过破旧的风火墙。

  一切都显现出杂乱无章,无人居住的荒凉景象。

  花园被仔细搜查过了,没发现人迹,尽管小径上有新近留下的足迹。

  旁边窗户外的挡板都关闭了,只除了二楼最后一扇,为的是让光线透进来照亮楼梯。

  “屋里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警察局长推测着,“因为门只简单地上了一道锁……除非他们事先得到风声。”

  “您认为他们知道了警方的这次行动?”我问,“不,我宁可相信他们随时都会回来!”

  但斯泰帕克先生不同意,摇了摇头。

  “此外,”我又说,“烟囱里冒烟,这就证明了……”

  “证明了某处生着火……我们去寻找火源。”警察局长回答道。

  搜查结果,发现花园和庭院一样空无人迹,屋里的人大可能藏在花园里,斯泰帕克先生叫我们进屋,走廊的门在身后关上。

  这条走廊通向四间屋。花园旁是厨房,另一间实际上是楼梯的隔厢,从这里可以登上二楼和阁楼。

  搜查先从厨房开始。一名警探打开窗户,推开挡板,挡板上有条狭窄的菱形缝隙,透不进来太充足的光线。

  厨房里的家俱很简陋:一只生铁炉子,炉子的管道隐藏在巨大的壁炉的炉坡下面。两侧各立着一橱柜,中间桌面上铺着桌布。两把麦秆包裹的坐椅,两张木凳,墙壁上挂着各种厨具,墙角挂着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钟锈的摆动显示了它前一天刚上足发条。

  炉灶里几块煤炭正燃烧着,外面看到的烟就从这儿升上去的。

  “这是厨房,”我说,“可厨师在哪里?”

  “还有主人?”哈拉朗上尉接着问。

  “继续搜。”斯泰帕克先生回答道。

  楼底另外两间屋面朝庭院,也都搜过了。其中一间是客厅,摆放着几件古旧的家俱,地上铺着德国产的旧地毯,好几处已破烂不堪。在粗铁架的壁炉搁板上放着一台洛可可式的座钟,俗不可耐,指针早停了,钟面上积满灰尘,说明它早就被废弃不用了。面对宫壁上挂着一副镶在椭圆形镜框里的肖像,框边写着“奥多·斯托里茨”的红色字体。

  我们注视着这剧油画,画笔苍道有力,色彩明艳,署名的虽为一不知名画家,但这确实是一幅杰作。

  哈拉朗上尉无法把视线从肖像上移开。

  奥多·斯托里茨的脸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的灵魂受到震颤?还是我不知不觉受到环境的影响?在这间冷冷清清的客厅里,学者在我眼中像个幽灵,就似霍夫曼小说中那些神秘诡异的人物!他脑袋硕大,白发乱蓬蓬的,前额宽阔,目光炯炯有神,似要喷出火来,嘴唇微微颤抖。在我眼中,画中的人仿佛复活了,他要走下画框,用来自另一世界的声音吼叫着:

  “你们来此干什么……出去!”

  客厅的百叶窗关着,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没有必要打开窗子,可能正是由于客厅里这种半明半暗的氛围中,这幅肖像才显得如此古怪,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警察局长比较吃惊的是,他发现奥多和威廉·斯托里茨父子长得很象。

  “要不是年龄不同,”他对我说,“这幅画可以是老子的,也可以是儿子的——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前额,宽肩上顶着同样的脑袋,同样一幅恶狠狠的样子……人们会把他们两人当作魔鬼给赶出去……”

  “是呀,”我说,“真是太像了!”

  哈拉朗上尉站在油画前不动,脚底像生了根,似乎斯托里茨本人就站在他前面。

  “您来吗,上尉?”我问他。

  他转身跟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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