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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那么,为什么不让它们作我们的信使呢?”女旅行家说道。

  “这倒是个主意,夫人,是个好主意。”霍布森中尉说。“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抓几百只鸟儿,在它们的颈项上系上一张纸,上面写明我们的情况。1848年,约翰·罗斯就尝试过用这种办法,让富兰克森探险队的幸存者们知道,它的船只,《企业号》和《探险者号》都已来到了北冰洋。他布下陷阱抓了几百只白狐狸,在它们的脖子上铆上了一个铜圈,上面刻着必要的情况介绍,然后放掉它们逃向四面八方。”

  “也许其中的一些信使落在了遇难者的手中了?”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

  “也许是的,”贾斯珀·霍布森答道。“不管怎么说,我记得其中一只白狐,在很老了时被探险中的哈特拉斯船长抓住了,它的脖子上还带着那个已半磨损了的项圈,夹在白色毛皮中间。至于我们,我们不能利用四足动物,我们用飞禽来做!”

  就这样聊着,谈着未来的计划,两个探险者及他们的女伴顺着岛屿的沿海走去。他们未看到任何变化。还是同样的沿岸,那样的陡峭,盖满了土和沙,岸边也没有什么新的变化。然而,应该感到担心的是,这个巨大的浮冰在通过暖流时,底部会融化,减少了厚度,这种假设令贾斯珀·霍布森极为担忧。

  上午11点。探险家们已穿越了从巴瑟斯特角到爱斯基摩角间的八英里路程。他们找到了卡露玛一家宿营过的痕迹。几间雪屋当然已没有了;但冷灰及海象骨头仍在证明着爱斯基摩人曾来过。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贾斯珀·霍布森和朗中士在这里休息了一下,他们要去海象湾度过短夜,他们计划几小时后就能到达那里。他们坐在一块长着稀疏小草的小土包上吃了午饭。在他们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极其明朗。空旷的海上既无一片船帆,也无一座冰山。

  “您是否会感到很吃惊,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问道,“如果此时有一艘大船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很吃惊?不,夫人,”霍布森中尉答道,“但我承认,我会很愉快地感到有点惊奇。在暖季,常常有白令海峡的猎鲸船到这一纬度线上来,尤其是当北冰洋变成抹香鲸和其他鲸鱼的活鱼舱了时。但我们现在是7月23日,夏季已快过去了。所有的打鱼船现在恐怕都在海峡入口处的科尔兹比湾呢。捕鲸者们有理由担心北冰洋的突发事件。他们害怕浮冰,也担心会被浮冰困住。然而,他们如此害怕的冰山、冰流和大浮冰群,总之是冰,却正是我们希望得到的!”

  “这些冰冻都会到来的,中尉,”朗中士答道,“让我们耐心等吧,用不了两个月,大海的浪潮就不能再拍打爱斯基摩角了。”

  “爱斯基摩角!”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微笑着说,“不过,这个名字,这种命名,以及我们给半岛上的小海湾和岬角起的这些名字也许都有点靠不住吧!我们已失去了巴尼特港、波利娜河,谁知道爱斯基摩角和海象湾是否也会消失呢?”“它们也会消失,夫人,”贾斯珀·霍布森答道,“随后,整个维多利亚岛也会消失,既然已没有什么地方把它与大陆相连,它也肯定会沉没!这种结果是无法避免的,那么我们起的地理名称也是无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命名还未得到皇家协会的批准,而尊敬的罗德立克·默奇逊 (他当时是该协会的主席。——原注)也没有什么名称需从地图上擦去了。”

  “不,有一个得抹去!”中士说。

  “哪一个?”贾斯珀·霍布森问道。

  “巴瑟斯特角。”中士答道。

  “的确,您说得对,中士,巴瑟斯特角现在应该从北极地图上划掉了!”

  两个钟头的休息对探险家们来说已足够了。下午1点钟,他们准备继续旅行了。

  临出发时,贾斯珀·霍布森站在爱斯基摩角顶部又向附近海面看了一眼。然后,没看到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他又走了下来,与站在中士旁边等他的波利娜·巴尼特夫人碰了面。

  “夫人,”他对她说,“您没忘记冬季结束前我们在这儿遇到的那个土著家庭吧?”

  “没有,霍布森先生,”女旅行家答道,“我对这个可爱的小卡露玛留有良好的记忆。她甚至还答应要到希望堡来看我们,这个诺言现在恐怕不能实现了。不过,您为什么同我谈起这个呢?”

  “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事实,夫人,我当时没太在意,我现在又回忆起来了。”

  “什么事?”

  “您还记得吧,看到我们把商站建在巴瑟斯特岬角脚下时,这些爱斯基摩人曾显出一种担忧的惊奇?”

  “完全记得,霍布森先生。”

  “您是否也记得,我曾努力想弄明白,去猜测这些土著的想法,但我没能弄懂?”

  “的确是的。”

  “那么,现在,”霍布森中尉说,“我明白他们摇头的意思了。这些爱斯基摩人,出于传统,出于经验,最终是出于某种理由,了解维多利亚半岛的性质和起源。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建立在一块牢固的地方。但是,多少个世纪以来始终如此,他们也未想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因此,他们也就没有更明确地解释明白。”

  “可能是这样的,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答道,“但卡露玛肯定不知道她的同伴们的疑虑,如果她知道的话,可怜的孩子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

  对于这一点,霍布森中尉同意波利娜·巴尼特的意见。

  “应该承认,这是宿命,”中士说道,“我们到这个半岛上来定居的时刻正好是它将要与大陆分离,到大海去漂泊的时候!中尉,这里很久以来,非常久远以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您可以说是千万年了,朗中士,”贾斯珀·霍布森答道。“想想吧,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这片绿地是风一点一点地刮来的,沙子也是一粒一粒地飞过来的!想想要多少时间这些杉树、桦树、野草莓树才播下种子,长成茂密的森林!也许承载着我们的这块大浮冰甚至在地球上出现人类以前就已经形成,并与大陆连接在一起了!”

  “那么,”朗中士叫道,“这个任性的大浮冰块就应该再等上几个世纪然后再漂移呀!这会使我们免去这么多的担忧,或许是这么多的危险!”

  朗中士的这一公正的念头结束了谈话,人们上路了。

  从爱斯基摩角到海象湾,海岸几乎是沿着127度子午线的大地投影,呈南北走向,在后面四、五英里的地方,能看到泻湖尖尖的一端,湖面反射着阳光,再远些,是围绕着湖水的绿色山坡。几只消音老鹰拍打着翅膀从空中飞过。许多毛皮动物、貂、白鼬藏身在沙包后,或躲在稀稀落落的野草莓树和柳树丛里,张望着旅行者们。它们好似也知道怕挨枪子了。贾斯珀·霍布森还隐约看到几只海狸在瞎跑乱窜,这恐怕是从小河不见了之后开始的。它们现在没有茅草窝藏身了,也没有溪流筑窝了,一旦冰封季节来临,就只有冻死了。朗中士也发现了一群狼在平原上乱跑。

  因此,人们可以认为,北极的所有动物都被囚在了浮岛上,而那些食肉动物,当冬季使它们饥饿难挨时,——因为它们无法到暖和的地方去过冬,——会令希望堡的主人们生畏的。

  只是,——无需为此抱怨,——白熊好像已不在岛上了。但中士觉得在一片桦树林里,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非常大,在慢慢地移动;不过,仔细观察后,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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