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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两个布希曼人先是被同伴的死吓呆了,接着不顾水手的喊叫,冒着由于其快速奔跑会使身后的空气变得稀薄而遭雷击的危险,飞奔逃走了。他们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尽快地跑回营地。两名水手把艾默里抬进四轮车,又放好了两个土著人的尸体之后,这才躲起来,可是他们都已被石雨般砸下的雹子挫伤了。暴风雨强烈地轰隆了大约三刻钟,然后开始变得稀疏。雹子停了,四轮车驶向回营地的路。

  两名土著人的死讯已经提前到达了,在这些布希曼人的头脑中造成了一种可悲的效果,从这些他们一无所知的三角测量中,感觉到一种迷信性质的恐惧。他们聚集在一起秘密地交谈,其中有几个比其他人更气馁的,宣布再也不往前走了。这一反抗的开端有可能会发展到严重的规模。莫库姆必须施加他的全部影响才能阻止这次叛乱,埃弗雷特上校不得不出面干预,向这些可怜的人许诺给予额外薪金,以挽留住他们继续为自己服务,重新达成一致不无困难,遭到了某些抵制,探险队的前景受到了严重危害。的确,在这样的沙漠中,远离城镇,没有护卫队保护,没有车夫驾车,委员会的成员将会怎样呢?这次困难最终还是被避免了,在埋葬了两个土著人尸体并收起帐篷之后,探险队向曾有两个人死在上面的小山丘走去。

  艾默里在连续几天中都能感觉到曾遭受的剧烈冲击,曾经拿圆规的左手在一段时间里感觉似乎麻痹了,但最后这种不舒服还是消失了,年轻的天文学家能够重新开始工作了。

  在之后的18天中,直到12月20日,任何事件都没有出现在探险队的行进过程中,马可罗罗没有出现,莫库姆虽然仍很怀疑,也开始放心了。离沙漠地区只有50多英里了,这片卡鲁到现在为止,依旧是那块地球上的任何地方都无与伦比的美丽的土地,植物依旧被地面流水保养着。在这片富饶的多猎物的地区,丰美的草场直没到役畜的前胸,他们应当放心,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在到达沙漠之前都不会缺少食物。但那些直翅目昆虫不能算在内,它们对南部非洲的农业设施总是构成一种时间更长的威胁。

  12月20日晚上,营地在太阳落山之前组建好了。三位英国人和布希曼人坐在一棵树下,让自己从白天的疲劳中休息过来,同时谈论着将来的计划。来自北部的风渐渐吹起,使空气有些凉爽了。

  天文学家已经说好了,今天晚上要测取一些星辰高度,以准确计算出此地的纬度。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亮已接近朔月了,各星座将是闪闪发光的,因此这些微妙的天顶观测不会可能在最有利的情况下进行。因此,埃弗雷特上校和约翰阁下非常失望,这时,大约八点,威廉·艾默里站起身指着北方说:

  “地平线被掩盖着,我担心今天夜晚不像我们希望的那样顺利。”

  “是的,”约翰阁下说道,“大云团明显地上来了,还伴随着凉风,云很快就会占据天空。”

  “是一场新的暴风雨在酝酿吗?”上校问。

  “我们正处于热带地区,这是令人担心的,我认为今天晚上的观测只能碰运气了。”艾默里回答道。

  “您认为呢?莫库姆。”埃弗雷特上校问。

  布希曼人仔细地观察着北方,云团的范围被划定在一个长长的曲线内,界限如此清晰,就像是用圆规划出来的。它在地平线上划出的发展区域有3-4英里。这团微黑的云像一团烟雾,呈现出令布希曼人吃惊的奇特外观。有时,太阳的余辉以淡红的反射光照亮了云团,然而这种反射更像硬团而不是气团形成的。

  “奇怪的云!”莫库姆说道,没有进一步解释。

  几分钟后,一个布希曼人跑来告诉莫库姆,马、牛和别的牲畜显得烦躁不安,在草地跑来跑去,不愿进营地的围墙。

  “好吧,那就让它们在外头过夜。”莫库姆答道。

  “可是还有野兽呢?”

  “哎呀!野兽马上就会忙得顾不上注意它们了!”

  土著人回去了。埃弗雷特上校过去请莫库姆解释一下这奇怪的回答。但是莫库姆站在几步之外,完全沉浸于对这种现象的沉思中,他显然是在揣想其性质。

  云团迅速过来了,人们可以看出它有多低,它距地面的高度肯定不超过几百法尺。在凉风的呼哨声中,混杂着一种“可怕的微响”,如果这两个词可以放在一起使用的话,这种微响好像是从云团中发出来的。

  这时,在云团的上部,一大群黑点出现在苍白的天边。这些点上下飞舞着,钻进黑色的云团中,马上又退出来。可以看出它们有成千上万只。

  “哎,这些黑点是什么?”约翰阁下问。

  “是鸟。”布希曼人答道,“这是些秃鹫、鹰、隼。它们随着这团云远道而来,只有当云消失了或分散开来,它们才会放弃。”

  “那这团云呢?”

  “这不是云。”莫库姆把手指向已经侵占了1/4天空的黑团,“这是一团活云,一团蝗虫云。”

  猎人没有弄错。欧洲人将会看到一次可怕的、不幸的却经常发生的蝗虫入侵,它们能在一夜之间将一个丰饶的地区变成一个孤零零的干燥地带。就这样来到的上百万只蝗虫,属于飞蝗类,即博物学家指的“格利里·德瓦斯塔托利”,一些旅行家难道没有见到过这种在4法尺的高处覆盖了长50英里范围的蝗虫吗?

  “是的,”布希曼人又说道,“这团活云对于庄稼来说是个可怕的灾难,但愿它们就呆在天上,别来危及我们!”;“可是我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埃弗雷特上校说道,“既没有播种的田地,也没有属干我们的草场!我们对这些昆虫害怕什么?”

  “没什么可怕的,如果它们只是从我们头顶上经过的话,”布希曼人答道,“但如果它们向我们要经过的地区俯冲下来,树木的树叶全无,草地寸草不留。您忘了,上校,即使我们的食物是有保证的,但是马、牛、骡子的食物就不复存在了,在这片被毁坏的草场中,它们会变成啥样子呢?”

  布希曼人的同伴们沉默了几分钟,看着那热闹的群体在眼前不断扩大。那微弱的响声加重了,然而被鹰、隼的叫声压倒了。那些秃鹫、鹰、隼等冲向这块取之不尽的云彩,成千上万地吞食着这些昆虫。

  “您认为他们会扑向这块地区吗?”艾默里问莫库姆。

  “我担心,”猎人说道,“北风会把它们径直带向这里。太阳已经落山了,夜晚的凉风会加重这些昆虫的翅膀,然后它们会扑向树木、丛林、草地,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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