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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无论是锥的还是圆的,您的前几枪肯定不会击垮这样的动物!”

  “好,我勇敢的莫库姆。”约翰阁下被他猎人的自尊占据了头脑,“我会让您看看我们的欧式武器能做到什么,既然您有所怀疑。”

  说毕,约翰阁下拿起来复枪,只要觉得距离适当,他便开始射击。

  “还有一句话,阁下。”莫库姆有些愠怒,用手止住了同伴,“阁下同意与我打个赌吗?”

  “为什么不?我尊敬的猎人。”

  “我不富,但我自愿为阁下的第一枪赌1英镑。”

  “说定了!”约翰阁下立即说道,“如果犀牛在我第一枪射出后没能倒地,1英镑就是您的。”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位猎人沿着陡峭的山坡下了小丘,很快到达了距“吁居佬”500法尺远的地方,那畜牲依然一动不动地呆着。形势对约翰阁下十分有利,他可以任意瞄准。尊敬的英国人甚至觉得情况太有利了,就要在开抢时,他以为可以允许布希曼人收回赌博,问他道:

  “还是要赌的?”

  “还要!”莫库姆静静地答道。

  犀牛像一支靶子一样静止不动。约翰阁下可以任意选择合适的位置打击它,以便能够让它立即毙命。他决定向犀牛的口鼻部开枪,猎人的自尊使他过分激动起来,他极其仔细地瞄准,武器本身的准确性也能帮助他。

  枪响了,但是子弹没有击中犀牛的皮肉,却触到了它的一只犄角,将那只角的顶端化作碎片飞掉了。犀牛似乎都没有感觉到震动。

  “这一枪不算,”莫库姆说道,“因为阁下没有碰到它的皮肉。”

  “什么!”约翰阁下有点恼火,“这一枪算,我输掉1英镑了,我和您赌最后一次,若不成就加倍赌!”

  “随您的便,阁下,但是您输定了!”

  “咱们走着瞧吧!”

  子弹重新上膛。约翰阁下瞄准犀牛的腰部开了第二枪。然而子弹射到了层层叠合的角皮上,尽管它的穿透力很强,还是被弹落到了地上。

  “两英镑!”莫库姆说道。

  “您要了?”约翰阁下问。

  “当然。”

  这一次,约翰阁下的怒火开始往上冲了。他振作起全部冷静,瞄准了犀牛的前额。子弹正中,然而却像射到金属板上一样蹦了起来。

  “4英镑!”莫库姆静静地说。

  “再赌4英镑!”约翰阁下被激怒了。

  这一次,子弹穿过了犀牛的腰部,使它暴跳起来,但没有倒地毙命,而是无以言状地狂怒着冲出了荆棘丛,把植物都踏坏了。

  “我认为它还在抖动,约翰阁下。”莫库姆简单地说道。

  约翰阁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完全丧失了冷静。他把欠莫库姆的8英镑赌在了第五枪上,然而打偏了,他于是再成倍地赌,再成倍地赌,直打到第九枪,那生命力如此强的厚皮动物心脏被子弹穿破了,倒在地上无法再起来。

  尊敬的阁下欢呼起来,他的赌注,他的沮丧,全被抛到了脑后,单单还记得一件事:他杀死了犀牛。

  但是,就像他后来与伦敦猎人俱乐部的同仁们讲的那样:“这可是一只昂贵的牲畜!”

  的确,这使他足足花掉了36英镑。布希曼人凭借他惯常的冷静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第十六章 各种事件

  截至9月末,天文学家们又向北推进了1纬度,借助32个三角形测出的这段经线已经横跨4纬度。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三位科学家对工作投注了极大的热情,但是人数减少到三个之后,他们有时感到如此疲劳,以至不得不停止工作休整几天。酷热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这里的10月份相当于北半球的4月份,在这南纬24°的地区,正肆虐着阿尔及利亚的高温,在白天,午后的几个小时已经不能工作,因此,三角测量工作有些被耽搁,这尤其使布希曼人感到不安。以下是为什么:

  在北部距最近测定的这个观测点数百英里处,经线切过一个特殊地区,用土著人的话说是一个“卡鲁”,意指位于开普敦殖民区罗热沃尔德山脉脚下的一片地区。在湿季,这片地区到处呈现出一片茂盛的景象。雨后几天内,地面被铺上一层浓厚的绿色,四处开满了鲜花,植被在短时间内冒出地面,草场眼看着变得日益浓密,一条条的河流形成了,一群群的羚羊从高地跑下来占据了这些临时草坪。但是自然界的这种奇怪的力量持续时间极短,不到一个月,最多6个星期过后,土地中的全部水分就被阳光抽干了,以蒸气的形式消失在空气中。泥土硬结,扼杀了植物萌芽,植被在几天内消失了,动物逃离这块变得无法生存的地区,沙漠从不久前还是一片富饶茂盛的地区扩展开来。

  这就是埃弗雷特上校在到达恩加米湖畔毗邻的真正的沙漠之前应当穿过的卡鲁。人们可以想见,在极度的干热将生命的源泉汲干之前,布希曼人必须在这片非凡的地带所要考虑的利害关系。因此,他将自己的建议告知了埃弗雷特上校,后者非常明白,答应会给予相应的考虑,加快工作进度,但必须不妨害工作的准确性。角度的测量不可能任何时候都可以进行,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是简单易行的,只有在某些适合观测的大气状况下才能观测得准确。因此,尽管布希曼人一再催促,实验的进程并没有明显加快。他看得很清楚,当他们到达卡鲁时,那富饶的地区很可能早已在毒热的阳光下消失了。

  直到三角测量的不断推进把天文学家们带到了卡鲁的边界上,他们凝视着呈现在眼前的壮丽的自然景观,感到陶醉了。探险中的任何机遇都没有使他们到达过比这更美丽的地方。虽然气温很高,河流却能在此维持着一种经常的清爽。成千上万的动物在这些草场中找到了取之不尽的食物。到处密布着碧绿的丛林。这片广阔的土地就像一个搬来的英格兰公园,只是缺少了那些煤气灯。

  埃弗雷特上校对这些自然美景显得漠不关心,但是约翰阁下,尤其是威廉·艾默里,强烈地感觉到了这片失落在非洲沙漠中的土地散发出来的诗情画意。年轻的科学家多么为可怜的佐恩,为他们之间原本可以互相交流的开心的知心话感到惋惜啊!佐恩如果在肯定也会对眼前的景色有强烈的感受,在两次观测的闲暇间,他们两人会尽情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探险队行走在这景色优美的地方。一群群的鸟儿鸣叫着,飞翔着,使草地和树林充满了生机。探险队的猎人们多次猎到一对对的“克朗”——南部非洲平原上一种特殊的大鸨,还有一些“迪克普斯”——一种肉味鲜美深受喜爱的野禽。其他各种飞禽也想吸引欧洲人的注意,但它们都不具备可食性。在河边上,或者在鸟儿的翅膀迅速掠过的水面上,几只大鸟正拼命追赶那些企图从它们的沙巢中窃取鸟卵的贪馋的小嘴乌鸦。各种鸟儿为这片唯独没有人迹的地方带来了生命力:白颈的蓝鹤,像一团火在稀稀落落的矮林下散步的红色火烈乌,白鹭、杓鹬、沙锥,常常栖息在水牛的髻甲之上的“卡拉”,鸻鸟,似乎是从某座刻有象形文字的古埃及方尖碑上飞出来的白鹤,一列列行走着的鹈鹕。然而在这里诸多鸟类中,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些灵巧的织布鸟,它们暗绿色的、用灯心草或细草技织作的巢,像巨大的梨子悬挂在垂柳树上。艾默里把它们当作一种新型物产,摘了一两个,听到这些所谓的“果实”像麻雀一样啁啾鸣叫,他惊奇不已。像以往来非洲旅行的人,他如果相信这一地区的某些树长着生产活鸟的果实,那难道不是可以原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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