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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是的,上面说 Swinemunde 低压已向北部转移,并形成一明显的空洞,它的中心今天已到达斯德哥尔摩附近,气压计已降低了一英寸,即二十五毫米——如果用学者们常用的十进位制的话——现在只有二十八又十分之六英寸了,亦即七百二十六毫米。在英格兰与苏格兰气压虽然变化不大,可还是于昨天在巴伦西亚(Valentia)下降了十分之一,在斯托诺韦下降了十分之二。”

  “那么这个低气压……”萨姆问道。

  “会造成什么结果?”西布补充道。

  “好天气不会再持续下去。”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回答道,“很快会刮起西南风,并给我们带来北大西洋上的雾气。”

  麦尔维尔兄弟感谢年轻学者告诉他们这些有趣的预测,并由此推断出绿光可能会让人们再等上些日子——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十分遗憾——因为这样的推迟将延长他们在奥班逗留的时间。

  “先生们,你们到这里来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捡起一块燧石并十分专注地审视一番后问道。

  两个舅舅尽量避免干扰他的这项研究。等燧石丰富了年轻学者口袋里的收藏品后西布说道:

  “我们来这儿当然是计划呆一段时间。”

  “我们得加一句,”萨姆说,“坎贝尔小姐陪着我们……”

  “啊!……坎贝尔小姐!”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说道,“——我想这颗燧石是盖耳人时期的,上面有一些痕迹……实际上,我将十分高兴再次见到坎贝尔小姐!……一些陨石的痕迹——这种天气,非常温和,一定会对她大有益处。”

  “她身体棒极了,”萨姆提醒道,“她根本不需要恢复身体。”

  “无所谓,”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接着说,“这里空气好极了,0.21 的氧,0.79 的氮,再加上一定数量有益健康的水气,至于碳酸,几乎没有。我每天早上都作分析。”

  麦尔维尔兄弟希望他能对坎贝尔小姐的住址格外地留心。

  “但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问道,“既然你们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到这里来,先生们,我是否可以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开了海伦斯堡的别墅?”

  “我们当然没什么可对您隐瞒的,只是鉴于我们目前的情况……”西布答道。

  “我是否可以在这次旅行中,”年轻的学者打断了他,“能够有种自然而然的机会,让我与坎贝尔小姐可以更好地彼此了解,也就是说,在彼此倾慕的前提下见面呢?”

  “当然了,”萨姆答道,“我们已经想过了,用这种办法就能更快地达到目的。”

  “我同意您的观点,先生,”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说道,“在这个公共场所,坎贝尔小姐和我,我们有机会的时候可以谈谈大海的波动起伏、风向、浪高、潮汐的变化,还有其他一些物理现象,这些会让她非常感兴趣的。”

  麦尔维尔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笑,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表示回到海伦斯堡的别墅后将十分乐意以一个更为正式的名分待他们的客人。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说他会更加高兴,目前政府正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克莱德河,具体说是海伦斯堡与格里诺克之间河段的疏竣工程——这次工程是在使用电功器械的新条件下进行的。那么他一住进别墅,就可以观察工程的进展情况并计算出可能的收益。麦尔维尔兄弟一个劲地承认这个巧合是多么有助于他们的计划。在别墅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年轻学者便可以追踪观察这项有利可图的工程的不同阶段。“可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问道,“你们一定是编造了一个什么借口来到这里的,坎贝尔小姐或许并没想到能在奥班碰见我。”西布答道:“事实上这个借口是坎贝尔小姐自己提供给我们的。”“啊!”年轻学者叫道,“什么借口?”“一种物理现象,它在一定条件下出现,海伦斯堡不具备这些条件。”“真的吗?先生们,”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答道,用手扶了扶眼镜,“这正说明我与坎贝尔小姐有相似之处!我是否可以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没法在别墅研究的现象?”“不过是种绿光现象而已,”萨姆答道。

  “绿光?”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十分惊奇地说,“我从没听说过!斗胆问一下,何为绿光?”麦尔维尔兄弟尽其所能解释了这一现象是怎么回事,以及《晨邮报》刚刚提醒读者们注意它。

  “唉!”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叹道,“这不过是一种毫无价值的猎奇,小儿科的逗乐式的物理罢了!”

  “坎贝尔小姐只是个姑娘,”西布答道,“她对这一现象似乎格外关心,甚至有些过分关心了……”

  “因为她在看见绿光之前,她是这样说的,不打算结婚,”萨姆说道。

  “那么,先生们,”亚里斯托布勒斯·尤里西克劳斯答道,“会让她看到她想着的绿光的。”

  随后三个人沿着沙滩边草地上的小径一起回到了喀里多尼亚旅馆。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可不会放过这个能够让麦尔维尔兄弟意识到女人的思想是多么无聊浅浮的机会。他简明扼要地推断了一下为提高她们那似懂非懂的教育所需做的事情。她们的大脑与男人的比起来缺乏智慧,大脑叶的构造也大相径庭,他并不认为她们能有高度思辨的能力!不谈这些了,或许人们能够通过专门的训练改造它,虽然自打这世上有了女人后,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像亚里士多德呀,欧几里德呀,埃尔文呀,哈德曼呀,帕斯卡呀,牛顿呀,拉普拉斯呀,阿拉戈呀,Humpbreydary 呀,爱迪生呀,巴斯德呀一样,这些人通过他们的伟大发现而扬名。后来他们又沉醉于对不同的物理现象的解释,大谈特谈 deomairescibili,而不再提起坎贝尔小姐。

  麦尔维尔兄弟虔诚地聆听着——那样地甘心情愿,他们一句话也插不上,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在他没有段落章节的独白中不时以哼!哼!声来表示强调,专横而又像在教训人。

  就这样他们到了离喀里多尼亚旅馆一百步的地方,停了片刻,以便彼此道别。

  此时正有一个年青女孩站在她房间的窗户前面。她显得很忙碌,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她一会儿盯着前方,一会儿向右看,一会儿又向左看,似乎在用眼睛搜寻一个她看不到的海平面。

  突然,坎贝尔小姐——正是她——看到了她的舅舅们。很快地,窗户被用力关上,又过了片刻,她到了沙滩上,半抱双臂,神情严肃,紧锁的额头充满责备之意。

  麦尔维尔兄弟互相看了看,海伦娜在怨恨谁呢?是不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在场导致了这种不正常的过度兴奋症状?

  倒是年轻学者迎了上去,呆板地向坎贝尔小姐致意。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萨姆略为客套地介绍道。

  “是的,真是巧极了……也恰好在奥班!……”西布补充说。

  “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

  坎贝尔小姐很勉强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接着她转向麦尔维尔兄弟,他们俩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舅舅?”她严肃地说。

  “亲爱的海伦娜,”两位舅舅说,显然有些担忧。

  “我们这就到奥班了?”她问道。

  “是的,是在奥班。”

  “在赫布里底海滨?”

  “没错。”

  “那么,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将不在这儿了!”

  “一个小时之后?”

  “我是不是问过你们海平面?”

  “没错,亲爱的孩子……”

  “您能否指给我看看它在哪里?”

  麦尔维尔兄弟目瞪口呆,转过身去。

  眼前,无论是西南还是西北,没有一块水天相接的海平面在岛屿之间显露出来。塞尔岛、凯尔雷雷岛和基斯摩尔岛构成了从一处到另一处间连续不断的屏障。得说,她要求的与他们保证的海平面在奥班的景致中并不存在。

  兄弟俩在沙滩散步时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发出两声叹息,表达出内心真正的失望,其中还夹杂着无比的沮丧之情:

  “唏!”一个叹道。

  “嘘!”另一个应道。

  第八章 海平面上的云彩

  是应该解释一下的,可由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与此事无关,坎贝尔小姐冷冰冰地对他行了个礼后便回到了喀里多尼亚旅馆。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同样冷冰冰地向年轻姑娘打了招呼,显然他因为刚才被拿来与一个不知什么颜色的光作比较而感到大丢面子。他重新走回沙滩,一边给自己说些宽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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