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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怎么……我这么认为?……”第二小提琴手反问道,对美国人的这种答复,他感到非常意外,“难道说,这个城市的方位是不固定的,由着每个人的意思变化?”

  “是的……说不是也行……”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吞吞吐吐地说,“以后我会给你们解释的。咱们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说这个区吧!西区——你们乐意的话,就算它是西区好了。——住得全是基督徒,即使在这里,他们还是那么讲究实际。而天主教徒就不同了,更注重精神生活,趣味更雅一些,他们占据着……东区。这一下你们清楚了,这座教堂正是基督教堂。”

  “样子看起来就很像。”伊韦尔奈观察着说,“建筑那么笨重,在这里面做的祈祷想必不会升天的,下地狱嘛倒是……”

  “说得好!”潘西纳高声赞道,“门巴尔先生,在一个如此现代化的城市里,毫无疑问可以通过电话听布道或弥撒了?”

  “不错。”

  “那么也能做忏悔吗?”

  “完全可以,这和通过电传结婚没什么不同,所以您得承认,这一切很实用……”

  “真让人难以置信,门巴尔先生,”潘西纳说,“简直成天方夜谭啦!”

  第四章 疑窦重重的“四重奏”

  已经 11 点了,做了一次如此漫长的散步后,该饿了。所以我们的艺术家们一再提出去吃饭。他们的肚了咕咕噜噜齐声抗议,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无论如何必须吃饭。

  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也有此意。在该应付每日必须打点的五脏庙时,他并不比客人们更坚强。大伙将回佳美旅馆去吗?

  是的,因为看上去这个城市的饭店不多。毫无疑问,这儿的人更愿意待在自己的家里,而且似乎没有游客来该城观光。

  几分钟后,一辆有轨电车把这几位饥肠辘辘的饿死鬼带到了他们住的旅馆。进去后,他们便在一张摆着丰盛饭菜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这些饭菜与那些美国式的吃食有天壤之别。吃美国饭时,菜倒是不少,但是质量不行。而这儿提供的东西却棒极了!无与伦比的牛羊肉,香嫩可口的鸡鸭,令人垂涎欲滴的鲜鱼。随后上的,不是美国饭店里的那种冰水,而是各种各样的啤酒和法国梅多克以及勃艮第地区 10 年前产的葡萄酒。

  潘西纳和弗拉斯科兰没有辜负这餐美味佳肴,两人吃的起码和塞巴斯蒂安·佐尔诺以及伊韦尔奈一样多。不言而喻,席间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一再为他们要菜,而他们又觉得盛情难却,不吃过意不去。

  不知出自何因,这位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的美国佬总是在极力卖弄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他大谈城市的一切,就是不说客人们想要弄清的事,——这座城市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闪烁其词就是不愿泄露这座独立城市的真正面目呢?这需要一些耐心,等参观结束时,他就会说出来了。那么难道说,他的用意是想拖住“四重奏”,使他们赶不上去圣地亚哥的火车吗?……那可不行!不过饱餐后,大家还是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最后喝点茶、咖啡和甜烧酒,吃些餐后点心,当一切就要结束时,一声巨响震得旅馆的窗玻璃直抖。

  “这是什么?”伊韦尔奈说着,一下子跳了起来。

  “诸位,请别担心。”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回答说,“这是天文台的炮声。”

  “假如只是午炮的话,我肯定它晚了。”弗拉斯科兰看了看他的表说。

  “不,中提琴先生,不会的!太阳在这儿决不会比在其他地方走得慢!”

  这时,美国人的嘴角流露出来一丝诡谲的笑容,夹鼻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甚至还来回搓搓双手。他那副神情简直要使人以为他在为“开了个国际玩笑”而自鸣得意似的。

  弗拉斯科兰并没有像他的同伴们那样因为受到了盛情款待而忘乎所以。他目光疑虑地注视着这位美国人,弄不清他在想什么。

  “来吧,朋友们!请允许我这么亲密地称呼你们。”卡里斯特斯·门巴尔态度极其友好地补充说,“我们去参观一下城里的第二个区吧,哪怕是让你们漏掉一小块地方,我也会大失所望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点儿吧。”

  “去圣地亚哥的火车几点开?”塞巴斯蒂安·佐尔诺问。他一直牵肠挂肚,惟恐去迟了失约。

  “对!……几点钟开?……”弗拉斯科兰执意地重复了一遍问话。

  “哦!……晚上才开呢。”卡里斯特斯·门巴尔眨了眨左眼回答说,“来吧,我的客人们,来吧……有我当向导,你们决不会后悔的!”

  既然一位如此热心肠的人开了口,怎么能违背他的一番好意呢?于是四位艺术家离开佳美旅馆的大厅,顺着马路溜达起来。应该说,他们的确酒喝得太多了,现在走起路来两腿直发软。尽管他们根本没走路两旁的活动人行道,但是大地在他们脚下好像变得轻飘飘了,走在上面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哎!哎!……走稳了,夏底庸(法国著名的葡萄酒产地)!”脚步踉跄的潘西纳大呼小叫起来。

  “我想我们是喝多了!”伊韦尔奈擦擦额头说。

  “那好啊,巴黎来的先生们,”美国人说,“只此一次,下不违例!为你们接风洗尘应该这样嘛!”

  “可是我们把壶里的水都给‘洗’光了呀!”潘西纳说,他刚才可是好好的“洗”了一把,还从来没有觉得心情这么愉快过。

  在卡里斯特斯·门巴尔的带领下,他们沿着一条街道来到了第二区的一个小区。这个地方完全是另一种热闹景象,人们的举止行为不那么刻板严肃。他们好像被从美国北部突然带到了南方,从芝加哥到了新奥尔良,从伊利诺州到了路易斯安那州 (芝加哥和伊利诺州位于美国的北部,而新奥尔良和路易斯安那州在美国的南部)。这儿,商店里的顾客要比“西区”多好多,居民住房的设计也更为雅致,家庭住宅的布置更加舒适,旅馆同基督教徒区的一样富丽堂皇,但是外观却更让人感到温馨。居民的仪表、举止、风度也有很大差异。可以这么认为:这个城市像某些星球一样是成双的,只不过这两个区不是像星星那样一个绕着另一个转,它们是两个并行的城市。

  差不多已经到这个区的中心了,这伙人在快到第 5 大街的中段时止住了脚步。这时伊韦尔奈突然叫了起来:

  “哇!不用说,这是座宫殿啦!”

  “是科弗利家的宫殿,”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回答说,“奈特·科弗利,他与詹姆·坦克登不分上下。”

  “比他的钱更多吗?”潘西纳问。

  “两人完全一样。”美国人说,“他过去是新奥尔良的一位银行家,他的钱按亿算的话,比手指的数还多呢!”

  “一亿织一根手指,够漂亮的一副手套了,亲爱的门巴尔先生!”

  “您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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