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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30日,这个地区同预料的恰恰相反,变得起伏不定,仿佛刚刚经历了火山地震;冰锥台,尖尖的悬崖多得数不清,异常高耸。

  东南风猛刮起来,很快就转为真正的飓风,它钻进积雪的岩石和冰山,冰山在整个陆地上影响了冰丘和浮冰的形状;它们在高原上的出现显得不可思议,甚至对医生来说也是如此,尽管他能解释一切。

  暴风雨过后的天气又热又潮湿,这是一场真正的解冻,冰块的爆裂声夹杂着巨大的雪崩的声音,响彻四方。

  旅行者们仔细地避免沿着山底下走,甚至不高声讲话,因为声音会扰乱大气,造成灾难;他们看到根本来不及预料的频繁可怕的塌陷;因为,极地雪崩的特点就是一种恐怖的瞬间性,它不同于瑞士或挪威的雪崩;在那里,形成一个球,开始的时候不大,但一路上夹杂了雪块和岩石越来越大,以加速度下跌,破坏森林,推倒村庄,最终在可以预计到的一段时间内猛然落下。但是,在寒冷的极地并非如此,冰块的移动是出乎意料的,像闪电一样;它落下的时候就是开始的时候,看见它在抛物线上摇摆的人不可避免地要被它压碎;炮弹也没有那么迅速,闪电也没有那么急促;分裂,落下,压倒对于北极地区的雪崩只是一个过程;滚动的时候发出巨响,那奇特的回音与其说是吵闹的,倒不如说是哀怨的。

  同样,在目瞪口呆的观看者的眼里,有时会发生真正的变化;这个地区的面貌发生了改变,在骤然解冻的吸引力作用下,山脉变成了平原,雨水渗进巨大的石块的缝隙里,在一夜的寒冷中凝固起来,它冲破一切障碍,它那不可抗拒的扩张力在固态比在液态更为强大,整个现象在恐怖的瞬间即告完成。

  幸好没有任何灾难威胁雪橇和它的驾驶者;只要采取了谨慎措施,就可以避免一切危险。而且,这个到处是分水岭、山梁分支、山头和冰山的地域面积并不大,三天以后,7月3日,旅行者们又来到了地势更为平坦的平原。

  但是他们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番奇特景象,它很久以来就让两个世界的科学家激动不已;这支小小的队伍沿着一列最高不过50英尺的山脉前进,这列山脉延伸了数海里,但是,它的东坡覆盖着积雪,而且全部是红色的积雪。

  可以想见每个人的惊奇和感叹,尽管这长长的深红色帷幕首先给人以恐怖的印象。医生立刻若不是感到安慰,至少是告诉他的同伴,他了解这种奇特的红雪以及沃拉斯顿、坎多尔和保尔在这方面所做的气候分析工作。他说这种雪不仅在极地会遇到,而且在瑞士和阿尔卑斯山脉也会遇到,索绪尔1760年在普列文地区搜集了这种标本,后来,罗斯、萨宾纳船长及其他航海者也在他们的北部远征中带来了这种标本。

  阿尔塔蒙问医生这种特殊的物质的特性,后者说这种颜色只能来源于细胞组织的存在;很久以来科学家们就想知道这种细胞是属于动物还是植物,但他们最终确认它们属于借助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孢子”类的蘑菇,保尔建议叫做“雪孢子”。

  于是医生用他的铁棍翻捡这种雪,让他的伙伴们看,这鲜红色的雪层有九英尺厚,他让他们计算在数海里的空间内这些蘑菇能有多少,据科学家统计,在一平方厘米的面积上有43000个。

  这种颜色,根据坡度的分布,应该上溯到很久以前,因为这些蘑菇并不因蒸发或者雪的融化而解体,它们的颜色不变。

  这种现象尽管可以得到解释,并没有减小它的奇特性,红色在大自然中极少大片出现;阳光反射在这深红的地毯上产生出奇特的效果,它赋予周围的东西,岩石,人,动物一种燃烧的色彩,仿佛它们被内部的炭火照亮;当雪融化的时候,仿佛这雪的溪流一直流到了旅行者的脚下。

  医生在巴芬海的克里姆森一克里夫看见这种物质的时间没有检验它,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了。他极其细心地收集了许多瓶。

  这片红土地,正如他所说的这“血的原野”,走了三个小时才过去,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第二十章 雪地里的足印

  七月四日整天是在浓密的雾里滑过的。

  往北的路变得艰巨异常;每一时刻都必须严格测准方位。幸亏在黑暗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只是贝尔的雪鞋丢失了,是行程中不小心撞在凸出的岩石上而撞坏的。

  “上帝呀!”约翰逊说,“我原以为穿过莫日塞和塔采之浓雾之后,就可以大大地炫耀一番,看来我真的错了!”

  “那么,”贝尔回应着,“我们应该像在伦敦或在利物浦时那样点燃火炬!”

  “为什么不?”医生称赞道,“这是个好主意!火炬也许对照明道路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可以让我们看清向导,让我们走得更准确些。”

  “可拿什么制作火炬?”贝尔问。

  “用废棉浸上酒精,然后固定在我们支撑棍的顶端。”

  “妙极了,”约翰逊赞许道,“况且,这也不难动手。”

  一刻钟后,一支小分队在火焰的照明下,行走在浓湿的昏暗里。

  即使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前赶,也不可能走得快。这灰蒙蒙的大雾是不可能在七月六日之前散开;大地变得更加寒冷,北风倏地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将迷雾撕成碎片。

  很快,医生测定方位,发现旅行家们在这大雾中平均每天只走了八里。

  七月六日,大家都急着将耽误的时间追回来,一大早便起来赶路。阿尔塔蒙和贝尔重新站回前锋的位置,钻探地面且搜索野味;达克伴随着他们;天气真是变幻莫测,一下子又变得异常透明、干凛,尽管向导在离雪橇队二里之外,医生却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令人万分惊讶的是,突然间,他们停下来,傻楞楞地站着;似乎他们朝远处紧张地打量着,那神情,像是在征询地平线。

  之后,弯下腰来,仔细地查询着,又惊诧地站起身来。贝尔表示想冲上去看个究竟;但被阿尔塔蒙拉住了。

  “啊!这!他们在干什么?”医生向约翰逊询问道。

  “我也和您一样想知道答案,克劳伯尼先生,”这位老水手回答着,“我一点也弄不懂他们的姿势。”

  “他们发现了动物的足印,”哈特拉斯解释说。

  “这也许不对,”医生纠正着说。

  “为什么?”

  “因为达克在吠叫!”

  “但他们观察的正是些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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