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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那酋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印第安·包于什族的首领,是个两舌两心的人!”“这就是说:他说话反复无常,做事也反复无常。”巴加内尔翻译了那句巴塔戈尼亚俗语之后又这样解释说。

  “我们能够把我们的朋友解救出来吗?”他又问。

  “也许能够,如果他还在印第安人手里的话。”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呢?”

  “很久了,在我听说过之后,已经两年过去了。”

  哥利纳帆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这个回答与文件上的日期正相符合呀!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塔卡夫。巴加内尔立刻以西班牙语提出:

  “你说到一个俘虏,是不是同时有3个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俘虏现在的情况你一点也不晓得吗?”

  “一点也不晓得。”

  这句话结束了全部的交谈。可能那3个俘虏早就分离开了。但是这巴塔戈尼亚人所提供的资料可以证实一点:印第安人过去常常谈到一个落到他们手里的欧洲人。他被俘的日期,乃至他被拘留地的地点,一切的一切,连那句描写他勇敢的巴塔戈尼亚话,都明显地指出那欧州人就是哈利·格兰特。第二天,10月25日,旅客们怀着一种新的兴奋的心情又启程向东。那一带草原经常是荒凉的、单调的,土语称为“特拉维西亚”的无边空地。陶土质的地面,久经风力刮磨,平坦极了,除了几条干沟里和印第安人挖的一些池沼有几块石头之外,别的地方连一个小石子也没有了。疏疏落落的一些矮树林,彼此都相距很远,林端呈淡黑色,零零星星地冒出几棵白色决明子树,树上结着荚,荚里长着一种有点糖味的果肉,清凉可口。此外,还有几丛笃唇香树、“沙纳尔”树、野金雀花树和各种荆棘,荆棘的瘦小就足以证明土壤的贫瘠程度了。

  26日是辛苦的一天,因为他们要赶到科罗拉多河畔过夜。马被鞭策着,跑得很快,所以,当晚,他们就到达西经69度45分的地方,草原区里那条美丽的大河了。这条河,印第安语称为“高比勒比”,就是“大河”之意,它经过很长的流程流入到大西洋里。在接近河口的那一段,有一种奇特的现象:就是离海愈近,河里的水量愈少,也许因为河水被松土吸收去了,也许被蒸发掉了,到现在,这还是一个谜。

  到了科罗拉多河,巴加内尔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到那陶土染红的河水里,“地理学式”地洗了个澡。他很惊讶,河水居然那么深!这完全是因为初夏的太阳融化了积雪的结果啊!而且,这河面相当宽,所以马不能游过去。幸而在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个木棚桥,桥板都是用皮条捆住吊于河上。那一小队人马由此过了河,就在左岸露营过夜。

  巴加内尔在就寝前,要把科罗拉多河正确地测量一番,他在他那张地图上仔仔细细地把它画出来。因为他已经让雅鲁藏布江在西藏的山中自由地流着,现在只好来测绘科罗拉多河了。

  27、28两天,途中平安无事。到处是同样的单调和贫乏。风景极少变化,地形也很呆板。然而土壤却变得很潮湿。行人要越过许多渍水的洼地和许多沼泽。28日晚上,人马歇在一个大湖的岸上。这湖里的水都是浓味的矿泉,湖的名字叫兰昆湖,在印第安语就是“苦湖”的意思,1862年阿根廷军队曾在这里残酷地屠杀过土人。旅行队伍照例宿了营。如果不是有许多猴子和野狗,大家会很舒服地睡一觉的。只可惜那些猴子野狗叫嚣不休,它们奏着一种天然交响曲来欢迎这些外宾,而这些欧洲人的耳朵偏偏又领略不到那未来派音乐的风味。

  第十三章 阿根廷“判帕”区

  阿根廷的判帕区展延在南纬34度与40度之间。“判帕”是阿罗加尼亚语,意为“草原”。这区域以“草原”命名,是名副其实的。西部的含羞草类和东部的各种茂草,构成本地区的特殊面目。这些植物的根生在浅红色或黄色的泥沙土壤上层的浮土里。如果一个地质学家来考察一下这第三纪地层,收获一定非常丰富。那里有无数的洪水前期的兽骨,印第安人说是现已绝种的大犰猞的骨骼。在那些多得和沙尘一般的野草底下,蕴藏着这区域的整个原始时代的历史。

  美洲的草原恰如北美合众国北部五大湖的“草野”,西伯利亚的“荒原”。这草原区的盛暑严寒都超过布宜诺斯艾利省,因为它是在内陆。据巴加内尔解释,夏天的热气被海洋吸收了,到冬天就慢慢地吐出来,于是,海岛上的气候,冬夏相差没有内陆那么大。所以西草原区的气候就没有东海岸一带那样均匀。西草原区的气候是突变的,忽而酷热,忽而严寒,不断地在寒暑表的水柱上下跳动,并且很快。秋天,也就是在4月5日,雨水多而急,但在十月前后,气候很干燥,气温很高。每天早晨,哥利纳帆一行,在审定路线之后,天一亮出发,地面被无数的大小灌木的根攀结着,十分结实。没有沙丘了,也没有构成沙丘的那种细沙了,在空中也没有被风扬起的沙尘了。马在草丛中,大踏步前进。“帕佳·不拉伐”草是草原里特有的一种草,到处都是,印第安人行路遇到暴风雨就在这草下躲避。隔一个相当距离,还有一片潮湿的洼地,但是这种洼地愈来愈少了。洼地里长着柳树,还有一种植物叫做“阿根廷薄苇”,专喜欢生在淡水的附近。马匹遇到这种地方就拚命喝上一阵,这不但是抓住机会求一时的痛快,也是为着前途,以防前途水少。塔卡夫在队伍前面,边走边打着丛莽。这丛莽中有一种最毒的蛇叫做“韶力拿”,牛给它咬了,不出1小时就会死去。塔卡夫打着丛莽就把这种蛇惊走了。那匹矫健的桃迦马也在荆棘梢头腾跃着,协助主人为后来的马匹开路。

  在这些平坦而径直的草原上旅行自然是容易的,迅速的。这片平原在性质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是在周围160公里内也找不到一块石头,一粒石子。从来也遇不到象这样单调的地方,延展这么远。什么风景呀,事物变化呀,自然界奇观呀,你连影儿也别想看到!也只有象巴加内尔那样会无中生有、遇事都感兴奋的学者们才能对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发生兴趣。他为什么会发生兴趣呢?他自己也说不出。最多不过是遇到一个小树丛!也许只是遇到一根草!这就足够叫他打开话匣子,引起他滔滔不绝地讲给罗伯尔听,而罗伯尔就喜欢听他那一套。

  10月29日,在旅客面前展开的平原依然是那样的单调,午后,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他们遇到很长的一片牲畜的遗迹。那是无数头牛的骨骼,在那里堆着、白生生的。这些遗骸并不是排成弯弯曲曲的一条线,表示牲畜因精疲力尽而沿途倒毙。所以谁也猜不出,连巴加内尔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为什么这许多骨头会聚在一个相当狭窄的地方,因此,他又请教塔卡夫,塔卡夫很轻松地就给他解释了。

  那学者叫道:“不可能的吧!”那巴塔戈尼亚人却点头表示是事实,这把旅伴们弄得更加莫名其妙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问。

  “天火烧死的。”地理学家回答。

  “怎么!雷火会造成这样大的一个灾难!”奥斯丁惊奇问,“五百头的一大群牛都会一齐卧到地上!”

  “塔卡夫这样说,他是不会错的。而且我也相信他的话,因为这草原的风暴是以狂烈著名的。但愿我们不要有这么一天受到这种考验!”

  “天气热得很。”威尔逊说。

  “是的,温度计在阴凉处就有30度。”巴加内尔回答。

  “这并不使我惊讶,我感到热气向我身上直站。希望不要这样热下去了。”哥利纳帆说。

  “啊!啊”巴加内尔叫起来,“不要打算天气转变吧!你看天边连雾的影子也没有。”

  “活该倒霉!”哥利纳帆又说,“我们的马已经热得受不了啦。你不太热吧,我的孩子?”他转向罗伯尔,问。

  “不,爵士,我喜欢热,热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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