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 上页 下页
一七


  他说着,在桌上摊开一张智利和阿根廷各省的地图。“你们看,”他说,“你们跟我作一次横贯美洲大陆的散步罢了。我们跨过这狭长的智利,越过安达斯山脉那一带高低岩后再下到草原中间。这些地区缺乏大江吗?缺乏大河吗?缺乏水道吗?不缺乏呀。这是内格罗河,这是科罗杜多河,这里是两条河的许多支流,都被南纬37度线穿过,都可以把文件送到海里。在这些地方,也许在一个土人部落手里,在一些定居的印第安人手里,在这些外界不明白情形的河岸上,在这些山坳里,格兰特船长他们正在听凭天意等人来营救呢!我们能叫他们失望吗?沿着我此刻在地图上指出的这条直线去穿越这一带地区,你们赞成吗?万一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又是错了。我们不也有责任再沿着37度线找到底吗?如果为了要找到那些遇难的船员而有必要的话,我们不应该沿着37度线环绕地球一周吗?!”

  多么慨慨激昂的话语,大家听了颇为感动,都站起来和他握手。

  “是的,我的父亲就在那儿!”罗伯尔不停地叫着,眼睛恨不得把地图吞下去。

  “你的父亲在哪儿,我们就会到哪儿去找他,我的孩子。”爵士说,“我们的朋友巴加内尔的解释是再正确不过了,现在应该毫不迟疑地循着他划的这条线走去。格兰特船长不是在大批的印第安人手里,就是在一个小部落手里。如果落在小部落手里,我们就直接把他救出来,如果在大批的印第安人手里,我们就侦察了情况之后,再走东海岸回到船上,我们到阿根廷的首都去招一班人,由少校组织起来,就足以对付阿根廷内地所有的印第安人。”

  “好!爵士,就这样,好!”门格尔说,“我还可以补充一句,这个横跨美洲的旅行将会安全地完成。”

  “安全,并且不太疲劳。”巴加内尔说,“有许多人的装备比不上我们,也没有象我们有这么伟大的事业在鼓励着我们,他们都已经作过了横贯大陆的旅行!1782年不是有个叫维拉摩的从卡门走到高低岩吗?1806年不是有个智利人,康塞普西翁省的法官董·路易,从安杜谷出发,越过安达斯山脉,走了40天,走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吗?最后还有卡西亚上校,多比尼先生,和我那可敬的同事穆西博士不是游遍了这个地区么?他们为了科学研究能够这样做,我们为了救人就不能这样做么?”

  “先生!”玛丽用发抖的声音感动地说,“您这样仗义救人,不怕冒那么多的危险,我们应该感激您啊!”

  “危险!谁说有‘危险’?”巴加内尔叫了起来。“不是我!”罗伯尔回答,眼睛瞪得滴溜溜的,眼光显得十分坚决。

  “危险!哪有危险啊?而且,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不过是做一次仅仅648公里的旅行罢了,我们是沿直线走去的呀,这旅行所遵循的纬度和在北半球西班牙、西西里岛、希腊等地的纬度一样的,而且气候大致相同。这旅行至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们等于散一回步啊!”

  “巴加内尔先生,”海伦夫人插上话问,“您是相信那几名失事的船员落到印第安人手里之后,生命还是安全的吗?”

  “还用问吗,夫人!印第安人又不是吃人的野人啊!他们绝对不是那样。我在地理学会认识一个法国人季纳尔先生,他曾被草原区的印第安人掳去了3年。他吃了不少苦头,曾受到虐待,但是他经得起这个考验,终于胜利归来了。一个欧洲人在这个地区里,象是一只有用的动物。印第安人知道他的价值,他们爱护他就和爱护值钱的牲畜一样。”

  “既然如此,就别再犹豫了,我们应该去,并且赶快动身。

  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呢?”爵士问。

  “一条既便当又惬意的路,开始有点山路,然后是安达斯山东面山脚的小斜坡,最后是一片细草平沙的原野,没有崎岖不平的地方,简直是一个大花园。”

  “看看地图吧。”少校说。

  “地图在这,我亲爱的少校。我们先从智利海岸鲁美那角与卡内罗湾之间37度线的一端出发。我们穿过阿罗加尼亚首都后,就由安杜谷火山南面的小道横断那条高低岩儿,然后溜下这一带延绵的山坡,渡过内乌康河和科罗拉多河,我们就到达判帕草原区,经过盐湖,瓜米尼河,塔巴尔康山。那是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省边界。我们越过边界。爬上坦秋尔山,沿途寻找,直找到大西洋岸边的马达那斯角。”

  巴加内尔一边说,一边数着这次远征路过的地方,摆在眼前的地图他连看都不看。他是用不着看地图的。他曾熟读佛勒雪、毛里那、洪宝、半艾尔、多比尼这些人的著作,他的记忆力很强,一点也没说错。他数完了这一连串的地名之后,又说:“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们,这条路是笔直的。30天就可以走完了。如果风稍微有点不顺的话,邓肯号会在我们之后到达东海岸呢。”

  “依您说,邓肯号应该在哥莲德角与圣安托尼角之间巡航,是吗?”船长问。

  “正是。”

  “这一趟远征要哪些人去呢?”爵士问。

  “越少越好。我们不过是要打探一下格兰特船长的境况,并不是要和印第安人打仗。我想哥利纳帆爵士当然是我们的领袖,少校也一定是当仁不让的,还有你们的忠实的服务者巴加内尔……”

  “还有我!”小罗伯尔叫了起来。

  “不要乱插嘴,弟弟!”玛丽说。

  “为什么不让他去呢?”巴加内尔说,“旅行是青年最好的一种锻炼。因此,就是我们这四个人,再加上邓肯号上的三个水手……”

  “怎么,”门格尔对他的主人说,“您就不给我提一提名?”“我亲爱的船长,”爵士说,“我们把女客都丢在船上呀,就是说,我们最亲爱的人都留在船上呀!除了邓肯号热诚的船长,还有谁能来照料她们呢?”

  “我们不能陪你们一同去吗?”海伦夫人说,看着爵士,显得不放心的样子。

  “我亲爱的海伦,这次旅行想必很快就可以回来,我们不过是暂时的小别呀,而且……”

  “是的,我了解你们,你们去吧,祝你们成功!”海伦夫人说。

  “而且,这不算是旅行呀!”巴加内尔说。

  “不算旅行又算是什么呢?”夫人问。

  “走马观花地过一过就是了。我们一穿而过,就象一个善人打尘世间过一过那样,一面行走,一面行善。古人说:‘行着善事,走过尘世,’这就是我们的座右铭。”

  巴加内尔说完了这句话,一场辩论结束了。严格地说,不是一场辩论,只是一席谈话,大家的意见完全一致。当天,旅行的准备工作就开始进行了。大家决定保守秘密,以免印第安人知道了反而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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