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多瑙河领航员 | 上页 下页


  他这么纠缠下去的确是有点儿不知趣,布鲁什虽说生性冷静,也不免开始失去耐心的。

  “为什么!”他情绪激动起来,答道,“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既然您还是非要我说个究竟,我可以补充一句:我不要任何人搭我的船。我认为,喜欢清静不犯什么禁令吧!”

  “那当然。”那人承认他有理,却仍没有离开船尾那张凳子的意思,好像已经钉在上面了。“不过,您跟我作伴,就和您一个人一样。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乱走动,甚至如果您要求的话,我可以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夜里呢?”布鲁什怒气直冒,反驳说,“您以为我的船舱里睡两个人很舒服吗?”

  “船舱挺大嘛,足以容下两个人。”陌生人回答道,“再说即使有点不方便,一千盾的收入多少可以弥补了吧。”

  “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弥补。”布鲁什怒火越来越旺,驳斥道,“我不愿意接受,不愿意!一百个不,一千个不!这总说清楚了吧?”

  “很清楚了。”陌生人点头称是。

  “那么……”布鲁什说着,用手指指码头。

  可是,那人好像不懂得这个手势里清楚不过的含义。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烟斗,仔细地装上烟丝。见他这样一意孤行,布鲁什气极了。

  “您非要让我把您扔到码头上去吗?”他愤怒地大叫起来。

  陌生人填好烟斗,说话了,声音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他说道:

  “您错了。我这么说有三条理由。其一,我们一闹起来,少不了会引起警察的干预,这样,我俩都得到警署去接受讯问。当然,这对我固然是有些扫兴,可对您来说,您想尽量缩短旅行时间,这样旁生枝节地闹腾一场,恐怕就不能如您所望了。”

  这位顽固的钓鱼爱好者是不是指望这条理由发挥作用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他就可以满意了。布鲁什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似乎愿意听完他的道理。而这位雄辩的演说家忙于点烟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所产生的强烈效果。

  他正准备继续和布鲁什论战时,恰巧,第三个人跳上了小船。布鲁什仍一心想着所争执的事,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新上船来的人身着一套德国警察的制服。

  “是伊利亚·布鲁什先生吗?”这位警员问。

  “是我。”被问的人回答道。

  “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这句话,就像在一潭静水里投入了颗石子,布鲁什有点措不及防,愣在那里。

  “证件?……”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带证件,我,我只有几个信封,和萨尔卡付房租的几张收据,这些够了吗?”

  “这些可不是证件,”警员显得有些不满,训斥地说,“洗礼证、通行证、工作证、护照,那才叫证件!您有这类证件中的任何一本吗?”

  “一本也没有。”布鲁什抱歉地说。

  “那您就麻烦了,”警员嘟囔着,一副见人犯了不该犯的错而十分气愤的样子。

  “我会有麻烦?”渔夫抗议道,“可我是个老实人啊,请您相信这一点。”

  “我完全相信您。”警员很坦诚。

  “我什么都不怕。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我在齐格马林根举行的上届多瑙河协会钓鱼大赛中得了两项冠军,所有的报纸都报道过的。即使在这儿,我也肯定找得到担保人。”

  “我们会替您找担保人的,您放心,”警员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不得不请您跟我到警署走一趟,以便验明您的身份。”

  “去警署!”布鲁什大声叫了起来,“我犯了什么罪?”

  “没犯什么罪。”警员解释道,“不过,这是规定。我奉命监察多瑙河,凡查获未携带有效证件者,一律押送警署。您是在河上吗?是的。您有证件吗?没有。那我就必须把您带走。至于其他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可这是对我的污辱!”布鲁什大声抗议,近乎绝望了。

  “情况就是这样。”警员冷冷地表示。

  请求搭船的人在论战被突然打断后,便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这两个人的对话上,竟然不小心让烟斗也熄掉了。他觉得时机已到,便插话说:

  “如果我来为伊利亚·布鲁什先生担保,您看如何?”

  “这得看情况,”警员说,“您是什么人?”

  “这是我的护照。”钓鱼爱好者回答,同时把一本证件展开递给他。

  警员看了一眼证件,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就另当别论了。”他说。

  警员把护照合上,还给持照人,然后,跳上码头。

  “再见,先生们。”他说完,毕恭毕敬地向布鲁什的担保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至于布鲁什,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懵了,又同样惊诧于问题解决的迅速方式,目光一直追随着败退而去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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