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多瑙河领航员 | 上页 下页


  “这是伊波利海右岸的一座小镇,或者您也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城。伊波利河在布达佩斯上游几里的地方汇入多瑙河。”

  “既然这样,米克莱斯科先生,以后你们可以常来常住了?”杰格先生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总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啦,”多瑙河协会主席也笑着回答,“他这次旅行起码得用这么长时间……”

  “除非他不出发旅行!”那位爱逗乐的塞尔维亚人插话说,他也不介意地加入了谈话。

  其他一些渔夫也凑了上来,杰格先生和米克莱斯科主席被围在了中间。

  “您又有什么高见?”米克莱斯科先生问,“您的想象力总是惊人的,米凯洛维奇。”

  “也许他不过是开个玩笑,”插话的人回答说,“我亲爱的主席,如果像您说的那样,布鲁什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坏蛋,为什么他就不是想个办法来嘲弄嘲弄咱们呢?为什么他不能只是跟大伙儿开个玩笑?”

  米克莱斯科先生把问题看得很严重。

  他驳斥道:“您居心不良呀!米凯尔·米凯洛维奇。您这样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布鲁什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既正派又严肃。再说,他也是多瑙河协会的会员,这就说明了一切!”

  “说得好!”周围的人都喊道。

  米凯尔·米凯洛维奇没有因为被人教训了一通而感到难堪,他脑子转得可真快,马上借此机会再次举起了酒杯:“那么,为伊利亚·布鲁什干怀!”

  “为伊利亚·布鲁什干怀!”在场的人齐声和着,杰格先生也不例外,他认认真真地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

  米凯洛维奇的这个玩笑可不像前两次那样毫无根据。伊利亚·布鲁什爆炸般地宣布了他的计划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他这样隐去不是很奇怪吗?人们如果推测他只是有意骗骗那些过于轻信的同事,这种推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要想对这件事有个定论,无论如何也不用再等待太久了。三十六个小时以后,一切便将有个分晓。

  关心此事的人们只需往齐格马林根上游走上几里就行了。假如真像米克莱斯科主席充满信心地以为的,布鲁什真是个严肃的人,那么,人们一定会在那儿遇见他的。

  不过,有件事倒可能有些棘手。多瑙河之源的地理位置有没有经过精确的测定呢?地图上所标出的位置就那么准确吗?会不会有些误差呢?人们以为在某处能见到布鲁什,他会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诚然,多瑙河,就是古人所说的伊斯特河,发源于巴登大公国。地理学家们甚至测定,该河之源位于东经六度十分、北纬四十七度四十八分。但是,即便这一定位是准确的,可它只精确到了分,而未精确到秒,这就可能偏差极大。而现在,布鲁什的钓鱼宏图,旨在从多瑙河第一滴水流出的地方开始。”

  根据一个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具有地理资料价值的传说,多瑙河发源于符堡腾王宫的一个花园里。园中的一个大理石水池就是这条河的摇篮。许多游人来到那儿,都要尝尝这清澈的池水。八月十日早晨,人们是不是该到这个永不干涸的水池边上去等布鲁什呢?

  不,这条大河的正源绝不是那座水池。人们今天已经知道,多瑙河由布雷格和布里加赫两条溪流汇集而成。它们穿过黑森林,从八百七十五米的高度直泻而下,在齐格马林根上游几里处的多瑙尼申根汇合成一条河流,称为多瑙河。“多瑙”是德语的说法,法国人把它写作Danube。

  如果这两条溪流中,只有一条能算作多瑙河的源头,那就当推布雷格河了。布雷格河比布里加赫河长三十七公里,发源在布里斯高。

  但是,好奇的人们经过一番琢磨,认定布鲁什如果真要出发的话,启程地点应该是多瑙厄申根。所以,大部分多瑙河协会会员都将和米克莱斯科主席一起到那里去等。

  八月十日一清早,他们就到了两条支流交汇之处,站在布雷格河岸边等候。但是,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连那位著名冠军的影子也没见到。

  “他不会来了。”一个人说。

  “他不过是个骗人的家伙!”另一个人说。

  “我们这些人就像小孩子那样容易上当!”米凯洛维奇加上一句,他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不一般的反响。

  只有米克莱斯科主席一个人坚持为布鲁什辩护。他肯定地说:

  “不,我决不认为多瑙河协会的会员会产生欺骗自己同事的想法……伊利亚·布鲁什肯定是被什么事儿耽误了。耐心些,他马上就会来了。”

  米克莱斯科先生这样充分相信布鲁什完全做对了。九点差几分,等候在布雷格河与布里加赫河交汇处的人群发出一声欢呼:“他来了!……他来了!……”

  两百步之遥的一个岬头的转角后,冒出了一条摇橹小船。它离开了主航道,沿着河堤缓缓划来,一个年轻男子独自站在船尾驾着船。

  他就是几天前在多瑙河协会钓鱼大赛上勇夺两项冠军的匈牙利人伊利亚·布鲁什!

  小船驶到汇合口时停了下来,并用锚爪固定在河堤上。布鲁什下了船,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拥在他的周围。他也许没有料到会来这么多人,多少显得有些拘束。

  米克莱斯科主席走过来,向他伸出手,布鲁什脱下水獭皮的鸭舌帽,恭恭敬敬地与主席握了握手。

  “伊利亚·布鲁什,”米克莱斯科带着堂堂主席的尊严说,“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钓鱼大赛的冠军获得者。”

  这位伟大的冠军躬腰致谢。主席接着说:

  “我们能在这条国际大河的源头与您相会,说明您已经开始实践您的钓鱼计划,从这儿顺流而下,直至河口。”

  “是的,主席先生。”布鲁什回答说。

  “那么,您今天就启程吗?”

  “是的,主席先生。”

  “您打算怎样航行呢?”

  “顺流而下。”

  “乘这条小船吗?”

  “是的,是乘这条小船。”

  “不打算在什么地方逗留一下吗?”

  “不,只是夜里靠岸休息。”

  “这条河有三千公里长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预计每天航行十多哩(一哩等于四公里),两个月左右可以抵达终点。”

  “那么,祝您一路顺风,伊利亚·布鲁什!”

  “谢谢,主席先生!”

  伊利亚·布鲁什最后一次向人们致意,便重新跳上小船,岸上的人群你拥我挤地争着送他远航。

  他取出钓竿,装好鱼饵,把它搁在一张凳上,然后收起锚,使劲地摆了一橹,将船推到河心。布鲁什在船尾坐下,抛出了鱼线。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拉,只见一条鱼鲃鱼咬在鱼钩上活蹦乱跳。真是个好兆头!当他的身影在岬头转弯处渐渐隐去时,所有的人都仍在岸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嗬呵,嗬呵”为这位多瑙河协会钓鱼冠军欢呼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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