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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两位巴黎人像骑士一样一下子就跨上了坐骑,可见骑马并没有什么秘诀可言。阿卡托克笨手笨脚爬上了骡子。

  “你最好上我们车上来,你爸爸把他的座位让给你……”德斯兰戴夫人大声喊道。

  德斯兰戴先生也同意这种有利的安排,因为可以把儿子安排在路易丝的旁边。当然阿卡托克什么也不听,固执地骑在骡子上,而同样固执的牲口肯定也会和他来一场恶作剧。

  公司代表德利瓦斯骑上了马,其中两位游客也上了马。这时众人的目光一齐提向了克劳维斯·达当脱。

  这位引人注目的人,在他仆人帮助下,刚刚把一件非洲长袍披在了肩上。确实如此,他的头上顶着一顶说不上是土耳其帽还是伊斯兰头巾,脸上罩着旅游者的白色面罩,脚上蹬着一双好像阿拉伯人的长筒靴。他穿着这样一身奇装异服,得意非凡。而帕特利斯也点头称许。或许这位仆人只希望他的主人在一个特定场合表现出东方人的情调。

  达当脱先生骑上了卧在地上的一头骆驼,向导摩克塔尼也坐上了另一头骆驼的背上。两头骆驼气宇轩昂地站了起来。这位佩皮尼昂人用一个优美动作向旅伴们挥手致意。

  “真是非同寻常!”德斯兰戴夫人说道。

  “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年轻姑娘小声地说道。

  “真是了不起的人!”让·塔高纳对他表哥说道,“谁能有幸成为他的儿子……”

  “也能有幸有这样一位父亲!”马塞尔·罗南巧妙的应答引起让·塔高纳一阵哈哈大笑。

  帕特利斯神情庄重地骑上了骡子。公司代表德利瓦斯发出了出发的信号。

  车队排列顺序如下:最前头是骑马的德利瓦斯,后面跟着骑骆驼的摩克塔尼和达当脱先生。他们的后面是骑马的两位年轻人和另外两位旅客。再后来是骑在骡子上左摇有晃的阿卡托克,随后是紧跟在一起的三辆马车,其中一辆坐着奥利安达尔先生。最后是载货马车,车上坐着当地人,以及装载的食品、行李和武器,其中有两个人担任后卫。

  从赛义达到达亚的路程不足100公里。根据精心安排的路线,在50公里处有一个小村庄。车队大约在晚上8点抵达那里过夜。第二天再启程,傍晚时刻到达达亚。平均每一个小时经过一个参观地点。这样长途跋涉变成了乘马车观赏各地不同风景的旅游。

  从赛义达出发,车队很快离开了这个移民地区,来到了贝尼梅尼亚兰地区。在旅客面前出现一条向西直达达亚的大路,车队只能沿此路前进。

  天空里层叠朵朵白云,从东北方向吹来阵阵微风。气温不高不低,气候凉爽宜人。阳光从背后射来,使景色显得栩栩如生。行进的速度不很快,因为道路从海拔900米上升到了1400米。

  走了几公里后,老城废墟被甩在了车队的右首。车队穿过杜依塔贝森林后,向着胡奈河源头行进。此时车队正沿着杰夫拉吉拉卡森林前进。这片森林面积不少于21000公顷。

  在北方伸展着广阔的阿耳发茅草种植地。在茅草堆放地,茅草被压干水分,成为“有价值的软草”,即阿拉伯茅草。这种草本植物经过高温干燥后,可用于喂养马匹、家畜,它的圆叶子可用来加工成席子、绳索、鞋和非常结实的纸张。

  公司代表对达当脱先生说:“在旅游途中我们能看到广阔的阿耳发草种植地,广阔的森林,出产铁矿石的群山,出产石头和大理石的采石场。”

  “那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克劳维斯·达当脱回答道。

  “如果景色迷人……”马塞尔·罗南接着说,“不过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

  “这个省的河流丰富吗?”让·塔高纳问道。

  “比人体中的血管还要多!”向导摩克塔尼回答道。

  “这个地方的‘血管’实在太多了!”让·塔高纳低声说道。

  车队穿行的这个地区属滨海地区,也就是地中海沿海地区,也是奥兰省最富庶的地区。这里阳光的强度和热度都超过了古柏柏尔人时代,不过气温还可以忍受。在高原上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牧场、咸水湖。在更远的地方是撒哈拉大沙漠。那里的空气中夹杂着迷人眼睛的沙尘,植物和动物在非洲灼热阳光下也在逐渐减少。

  如果说奥兰省是阿尔及利亚最热的地区,那么也是最有益健康的地区,这主要是因为从西北方频繁吹来的阵阵微风。在奥兰省这个滨海地区行走显得比阿尔及尔省和君士坦丁省的滨海地区少一些颠簸。这个地区河流密布,平原上适宜种植,土壤条件最好。平原上种植了各种作物,尤其在盐碱地上更适宜种棉花——这样的盐碱地大约有30万公顷。

  车队行进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一点儿也感受不到5月的灼热阳光。形态各异的植物,茁壮挺拔,郁郁葱葱!许许多多香料植物散发出阵阵芳香,令人心旷神怡。四外望去,簇生植物有枣树、洋槐、乳香黄连村、杨梅树、矮小的棕榈树;成块成束的植物是百里香、桃金娘、熏衣草;成片生长的植物包括了全部种类的,具有很高经济价值的橡树类,如软木树甘果橡树、常青栎树,其他的树类还有侧柏、雪松、榆树、白腊树、野生橄榄树、桂月浑子树、刺柏、柠檬树、按树等等,还有在阿尔及利亚盛产的成千上万株阿尔普松树,还不包括其他种类的油脂树种。

  所有游客感受到了旅游开始阶段特有的兴奋、欢欣,并精神饱满地完成了第一段旅程。林中鸟儿鸣唱着欢快的乐章。达当脱先生声称可爱的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是鸟儿音乐会的组织者。由于坐在骆驼上的是一位大人物,这头骆驼似乎也小心翼翼。不过有时候速度过快,让这位大人物在两个驼峰之间碰来撞击。但是达当脱先生还是不住称赞说,他从来没有碰见过像这样性情温和、行走平稳的坐骑。

  “它比臭马强多了!”他肯定地说道。

  是马匹,不是臭马!大概帕特利斯会这样纠正,因为他就走在主人旁边。

  “达当脱先生,”路易丝·埃利萨尼问道,“骑在骆驼上你真的不难受吗?”

  “与其说我难受,亲爱的小姐,不好说是我让骆驼感到难受,它就像驮着一块比利牛斯山的大理石。”

  这时候骑手们都靠近了马车,他们互相交谈起来。马塞尔·罗南、让·塔高纳和埃利萨尼母女交谈着。这引起了德斯兰戴夫人的极大反感。不过她一直在关注着阿卡托克,后者在同他的骡子交谈。

  当他的坐骑把他突然甩到另一侧时,他的母亲提醒他:“小心别摔下来。”

  “我倒希望他能坐到马车上来。”德斯兰戴先生说道。

  “喂,他要去哪儿?!”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大叫起来,“他要回赛义达吗?喂!……阿卡托克……我的孩子,你走错路了!”

  不管坐骑上的人怎么努力,这匹骡子又蹦又跳撒着欢顺着原路返回,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大约几分钟后,帕特利斯受主人之命,向奔跑的牲口追去。

  “他跑去是为了谁?”让·塔高纳压低嗓门问道,“是为了骑牲口的人还是牲口?”

  “两个都是。”马塞尔·罗南小声回答道。

  “先生们,先生们,请嘴下留情!”达当脱先生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路易丝肯定听到了这句话,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焦虑不安的德斯兰戴夫人终于平静了来,因为帕特利斯很快赶阿卡托克,并把那匹不听话的牲口拉了回来。

  “不是我的错,”这个笨家伙说,“我拉住缰绳了,可是没有用……”

  “你跑不掉的!”达当脱先生大声说道,洪亮的声音把乳香黄连木树丛中带翅膀的主人惊吓得四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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