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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他又继续唱道:

  头发坚得笔笔直,

  只缘胶水能尽职。

  无边软帽戴脑后,

  庐山真面无人识。

  希科说道:“第四段我不唱,因为它太伤风败俗了。”他唱另外一支歌:

  君不见

  往昔祖先英气豪,

  南征北战功劳高;

  龙潭虎穴不避险,

  出生入死传捷报。

  安得有

  衬衫浆直如上胶,

  假发卷曲乱绕缭,

  脸上抹粉三寸厚,

  难怪脸色似素缟。

  亨利说道:“好!如果我的兄弟在这儿,他一定会非常感谢你,希科。”

  希科说道:“我的孩子,你称为兄弟的到底是指谁?会不会是指热内维埃芙修院的若瑟夫·傅隆修士[注]?人家说你要到他那里去当修士哩。”

  亨利对希科开的任何玩笑都能忍受,他说道:“不对,我说的是我的弟弟弗朗索瓦。”

  “啊!对极了;他不是你站在天主方面的兄弟,而是站在魔鬼方面的兄弟。好呀!好呀!你说的是弗朗索瓦,托天主的福,他是法兰西王子,布拉邦公爵,洛蒂埃公爵,卢森堡公爵,盖尔德公爵,阿郎松公爵,安茹公爵,蒂兰公爵,贝里公爵,埃夫勒公爵,蒂埃里城堡公爵,弗朗德勒伯爵,荷兰伯爵,泽兰伯爵,泽特芬伯爵,曼因伯爵,佩尔什伯爵,芒特伯爵,默朗伯爵,博福伯爵,神圣罗马日耳曼帝国的侯爵,弗里兹和马利纳的领主,比利时自由的捍卫者。他出生时本来有一个鼻子,后来出天花又多了一个鼻子,我为他写了一首四行诗:

  弗朗索瓦有两鼻,

  诸君看见其惊奇,

  从来世间两面派,

  一对鼻梁最合理。

  几个嬖幸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安茹公爵是他们的仇人,讽刺安茹公爵的短诗使他们暂时忘却了希科刚才还在用诗来挖苦他们。

  国王呢,由于到目前为止,希科的连续射击只碰到他一点皮毛,他笑得比别人更响;他拿糖和糕点给狗吃,对任何人都不放过,拼命挖苦他的弟弟和他的宠臣。

  希科突然间叫起来:

  “啊!这不够策略,亨利,亨利,你太大胆而太不谨慎了。”

  国王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呀?”

  “不,凭良心说,你不应该承认这些事情,不应该!”

  亨利惊异地问道:“什么事情呀?”

  “就是你每次签名时,你说自己是什么。啊!亨利凯[注],我的孩子!”

  凯吕斯看见希科一副殷勤和气的样子,疑心他又在耍什么鬼把戏,他对国王说:“陛下可要当心上当!”

  国王问道:“见鬼!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请问你,你是怎样签名的?”

  “真见鬼……我签的……我签的是……亨利·德·瓦卢瓦。”

  希科说道:“好,先生们,请注意,我可并没有叫他这样说。现在,在这十三个字母中,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个V字?”

  “当然,瓦卢瓦的第一个字母就是V。”

  “神父阁下,拿起你们的记事本,因为从今以后写国王的名字要照新的写法,亨利·德·瓦卢瓦是改变了字母位置的写法。”

  “怎么会呢?”

  “是的,现在的写法是改变了字母位置的写法,我来告诉你们当今陛下的真实姓名吧。我们说过:在亨利·德·瓦卢瓦这个名字中有一个字母V,把这个字母写在你们的记事本上。”

  埃佩农说道:“已经照办。”

  “是不是还有一个字母i?”

  “当然,亨利这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母就是i。”

  希科说道:“人们真是太狡猾了,竟把应该连在一起的字母拆出开来。请你们在字母V后面放上i。好了没有?”

  埃佩农说道:“好了。”

  “现在请找找看,有没有l字母?找到了,对吗?再找一个a字母,也找到了;还有一个i,也找到了;最后,还有个n。好,诺加雷,你会念吗,这是个什么字?”

  埃佩农说道:“惭愧得很,我不会念。”

  “坏蛋!难道你认为自己是个大贵族,可以如此无知吗?”

  埃佩农举起手中吹弹丸用的吹管,骂了一句:“浑帐东西!”

  希科说道:“你爱打尽管打,可是还得给我念出来。”

  埃佩农嘻嘻一笑,念起来:

  “卑—鄙,卑鄙的。”

  希科叫起来:“对啊!亨利,你瞧,我们已经开始找到了:这才是你真正的教名。我希望待会儿我把你的姓也找出来时,你会像哥哥查理九世奖给阿米约[注]那样,也赏给我一笔年金。”

  国王说道:“希科,你要挨棍子了。”

  “我的孩子,用来打贵族的棍子,你到哪里去找呀?到波兰吗?请告诉我。”

  凯吕斯说道:“我的可怜的希科,我似乎记得马延先生撞见你同他的情妇在一起的那天,他并没有少给你棍子。”

  “这正是我们两人这间要清算的一笔帐。居皮多先生,请放心吧,这件事我没有忘,正记在他的帐上呢?”

  希科边说边把手按在前额上,这证明从那时候起人们已经承认脑袋是记忆的宝库。

  埃佩农说道:“凯吕斯,你瞧,经你一插话,我们就漏掉那个姓了。”

  希科说道:“别担心,我正牢牢地抓住它呢。如果是吉兹先生,我便会说:我是从他的头上两只角抓住的[注];可是对于你,亨利,我只说是从你的两只耳朵抓住[注]便算了。”

  几个年轻人齐声问道:“他到底姓什么?他到底姓什么?”

  “在我们剩下的字母中,首先有一个大写H,把H记下来。诺加雷。”

  埃佩农照办了。

  然后拿一个e,一个r,再从瓦卢瓦中取一个,再加上语法家称为介词、你们用来分开名和姓的de,最后添上一个字母S,就完成了,埃佩农,你念念看。

  本子上写着:H,e,r,o,d,e,s。

  埃佩农念道:“希律王[注]。”

  国王喊起来:“卑鄙的希律王!”

  希科说道:“一点不错,你每天签名时就写的这个,孩子。”

  说着,希科仰面朝天倒下去,装出无限羞愧而憎恶的样子。

  亨利说道:“希科先生,你的玩笑开过头了。”

  亨利说道:“我?我说的只是事实,没有别的。这些国王真是的,你对他说实话,他倒生起气来。”

  亨利说道:“你把我的世系同希律工联系起来,可真够狠毒的了!”

  希科说道:“我的孩子,可不要否认这个世系,你每个月要找两三次犹太人借钱,对这样一位君主来说,这还是一个极好的世系呢。”

  国王大声说道:“我同意不让这个粗野的人经常说最后一句话。先生们,你们闭上嘴吧,这样一来,至少没有人给他一个反驳的机会了。”

  霎时间周围一片深沉的静寂,连希科也静下来了,因为希科专心注意御驾所经过的道路,没有心思去打破沉默,静寂因而能够延续了几分种。等到过了莫贝广场,经过胡桃树街角的时候,只见希科急奔下来,推开卫兵,跑去跪在一所房子前面。这所房子外表相当漂亮,有一个雕梁画栋的木头阳台突出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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