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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查理坐在一张桌子前的一张尖靠背的雕花大安乐椅上,他背朝着弗朗索瓦走进来的那扇门。

  他好象全神贯注地在做什么。

  公爵踮起脚走到他身边;查理在看书。

  “果不然!”他突然大声说道,“真是一本奇妙的书。我早就听人说起过它,可是我一直不相信它在法国。”

  德·阿朗松侧耳细听,又向前走了一步。

  “该死的书页,”国王一面说,一面把拇指放到嘴唇上,再按到书上想把他刚才看的一页和想看的一页分开。“好象这些书页给粘在一起是为了不给别人看到它的精采的内容。”

  德·阿朗松向前跳了一步。

  查理低头看的这本书就是他放在亨利房间里的那一本!

  他不禁低低地叫了一声。

  “啊!是您,德·阿朗松?”查理说,“欢迎您,您来看看这本最精采的谈犬猎的书,它肯定不会出自凡人的笔下。”

  德·阿朗松的最初的念头就是想从他的哥哥的手上夺过那本书,可是一个恶毒的想法使他呆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灰色的嘴唇闪过一丝可怕的微笑,他好象一个给光线照得眼花的人把手挡住眼睛。

  接着,他稍微恢复了正常,可是既没有向前走一步,也没有向后退一步。

  “陛下,”德·阿朗松问道,“这本书怎么会到了陛下手中的?”

  “再简单不过了。今天早上,我上楼到亨利奥那儿想看看他有没有准备齐全,他已经不在屋里了,他一定是跑到狗房和马厩去了,可是,在他那儿我发现了这本宝书,我拿到这儿自在地看起来。”

  国王又一次把拇指放到嘴唇上,又一次翻那不听话的书页。

  “陛下,”德·阿朗松头发直竖,全身突然感到一阵可怕的惊慌,说道,“陛下,我来是想对您说……”

  “让我看完这一章,弗朗索瓦,”查理说道,“然后您再对我说您打算说的话。我已经看了五十页,也就是说我是把它吞下去的。”

  “他尝了二十五次毒药,”弗朗索瓦想。“我的哥哥必死无疑了!”

  这时候他想到天上有一位天主,它也许不是偶然存在的。

  弗朗索瓦用颤抖的手擦去前额上渗出的冷汗珠,一声不响地等着,就象他的哥哥吩咐他的那样,等那一章看完。

  五十  用猛禽的狩猎

  查理一直在看那本书。他充满好奇心,一页一页贪婪地看下去,我们上面说过,每一页,或许是因为长久受潮的关系,或许是别的原因,都跟下面一页粘在一起。

  德·阿朗松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个可怕的场面,只有他隐约看得见事情的结局。

  “啊!”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儿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怎么!我离开,我逃亡他乡,我去寻求一个想象的王位,然而亨利,一听到查理得病的消息,就会回到离开京城二十法里路的某个设防的城市里,窥伺着机缘送给我们的猎物,然后可能跨一大步就进了京城。结果是,在波兰国王刚刚听到我哥哥去世的消息以前,朝代已经改变了:这办不到!”

  正是这些想法控制住了原来的使弗朗索瓦想拦阻查理的不由自主的恐惧心理。天意顽强,似乎在保护亨利和折磨瓦罗亚家族,公爵要再一次地设法和这种命运安排较量较量。

  顷刻间,他的对于亨利的全部计划都改变了。这是查理而不是亨利看了那本有毒的书。亨利应该动身,可是是生了不治之症动身的。既然命运刚才又一次救了他的命,那么亨利应该留下来,因为亨刺没有带领三万人的纳瓦拉国王那样可怕,如果他给关到万森或者巴士底狱里去。

  德·阿朗松公爵让查理看完了他那一章,国王抬起头来。

  “我的哥哥,”他对他说,“因为陛下吩咐过,所以我等候着,不过我感到非常遗憾的是,我有最最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真见鬼!”查理说,他的苍白的面颊渐渐发红了,也许是他看书时过于澉动,也许是毒药开始起作用,“真见鬼!如果你依旧来对我说同样的事情,你就和波兰国王一样离开。我已经摆脱了他,我也会摆脱掉你,在这个问题上一个字也不用说了。”

  “因此,我的哥哥,”弗朗索瓦说,“我想和您谈的不是我离开的事,而是另一个人离开的事。陛下伤害了我最深厚和最高尚的感情,我对您象弟弟一样忠心,象臣民一样忠诚,我谨向您表明我不是一个叛徒。”

  “好啦,”查理说,他臂肘支在书上,两条腿交叉起来,就象一个一反常例、准备好极大的耐心的人那样望着德·阿朗松;“好啦,有什么新的消息?什么人早上就给控告啦?”

  “没有,陛下。有一件可靠的事情,有一桩阴谋,不过我可笑的敏感不让我向您禀告。”

  “一桩阴谋?”查理说,“我们来看看是什么阴谋。”

  “陛下,”弗朗索瓦说,“陛下到河边和维西内平原去用猛禽狩猎的时候,纳瓦拉国王将去圣日耳曼森林,他的一群朋友在那个森林里等着他,他要和他们一起逃走。”

  “啊,我早就都知道了,”查理说。“又是对我的可怜的亨利奥的一次不折不扣的诽谤!好呀!您跟他就没有个完吗?”

  “陛下用不了等多久时间就能明白我荣幸地向您说的事是否诽谤。”

  “怎么回事?”

  “因为今天晚上我们姐妹的丈夫就要离开了。”

  查理站起身来。

  “听好,”他说,“我愿意最后一次再装作相信你们的意图;可是我提醒你们,你和你的母亲,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接着他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句:

  “请纳瓦拉国王来!”

  一名卫士做了一个袭示遵命的动作,但是弗朗索瓦用手势拦住了他。

  “我的哥哥,这办法不好;。他说,“用这个法子您什么也不会知道的。亨利会否认,会发出信号,他那些同谋得到了警告,全会逃得无影无踪,然后,我的母亲和我,我们不仅被指控为是想入非非的人,而且还是诽谤者。”

  “那么,您要怎样呢?”

  “看在我们手足之情的份上,陛下请听我说,我的一片忠心,陛下将会看到,而且不会忽视。陛下,那个真正的罪犯十年以来一直蓄意背叛陛下,静候时机到来.因此,清您使他在可靠的证据面前不得不确认有罪,受到应得的惩处。”

  查理没有回答,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血冲上了他的头脑,

  后来,他急速地转过身来。

  “那么,”他说,“您怎么做呢?弗朗索瓦,您说。”

  “陛下,”德·阿朗松说,“我派三队近卫骑兵包围圣日耳曼森林,他们在约定的时间,比方说,十一点,开始行动,把森林里的所有的猎物都赶到弗朗索瓦一世的小屋那边去,我就象无意之中指出那儿是会晤和吃饭的地方。然后,人人都仿佛跟着我的猎隼跑的时候,我将会看到亨利离开大家,我就快马赶到约会地

  点,他会在那儿和他的同谋一起给捉住。”

  “主意不坏,”国王说;“把找的卫队长叫来。”

  德·阿朗松从他的紧身短上衣里拿出一只挂在一根金链条上的银哨子,欢了起来。

  查理走到他跟前,低声对他下了一些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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