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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好吧,王爷,好吧,不过,请您允许我取我放在床上的披风和帽子;因为我昨天夜里在沙滩沿河街上把两样都丢了,强盗在那儿趁黑夜攻击了我。”

  “确实如此,先生。”王爷微笑着,亲手把拉莫尔要的东西递给他,“瞧您,身上真不象样子;看来您遇到了一些十分顽强的家伙了。”

  公爵亲手把披风和无边小帽交给拉莫尔。年轻人行了个礼,走出卧房到前厅去换衣服,一点也不关心公爵在他屋里干什么;因为王爷们把跟随他们的绅士的屋子用来做接待室,接待各种客人,这在卢佛官也是相当平常的事。

  德·穆依于是走到公爵跟前,两个人仔细听着,想知道拉莫尔什么时候换好衣服走掉,但是他换好衣服以后,自己来替他们解决这个困难,因为他走到门跟前说:

  “对不起,王爷,您在路上遇见过德·柯柯纳伯爵吗?”

  “没有,伯爵先生,不过他今天早上当班。”

  “那他一定给人杀了,”拉莫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了。

  公爵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以后,打开门,把德·穆依拉在跟前。

  “看着他走,”他说,“要试着模仿他这种难以模仿的身段。”

  “我尽量模仿,”德·穆依回答,“可惜我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一个军人。”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午夜以前都在这条过道里等您。如果我的绅士们的屋子空着,我就在这间屋里接待您,如果不空,我们另外再找一间。”

  “好,王爷。”

  “就这样。今天晚上,午夜以前见。”

  “今天晚上,午夜以前见。”

  “啊!想起来了,德·穆依,走起路来右胳膊要甩得开一些,这是德·拉莫尔先生的独特步法。”

  二十四、蒂宗街和破钟街

  拉莫尔连奔带跑,出了卢佛宫,开始在巴黎城里到处寻找可怜的柯柯纳。

  拉莫尔首先想到的是上枯村街,到拉于里埃尔老板那里去,因为他记起了自己过去常常在皮埃蒙特人面前念叨一句拉丁格言,来证明爱神、酒神和谷物神是掌管基本需要的神,他希望柯柯纳象他一样肯定是忙碌了一夜以后,会遵照那句罗马名言在吉星旅店住下。

  拉莫尔在拉于里埃尔那儿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是回忆起了应尽的义务;一顿相当心甘情愿地送上来的中饭,我们的绅士虽然心里焦急不安,却还是接受了,而且吃得很香。

  心不在焉地把肚子填饱以后,拉莫尔又开始奔跑,他就象那个寻找掉在水里的妻子的丈夫一样,沿着塞纳河朝上游跑。到了沙滩沿河街,他认出了出事地点,正象他对德·阿朗松先生说的那样,三四个钟头以前,他正在夜间走路,突然被人拦住。这种事在当时的巴黎并不希罕,晚一百年以后,布瓦洛0还曾经给一粒射穿他的护窗板的子弹所惊醒呢。他帽子上的羽饰还有一小片留在战场上。占有欲是人的天性。拉莫尔有十根羽饰,一根比一根漂亮,但是他还是停下来把这一根,或者不如说把残存下来的这仅有的一小段捡起来,垂头丧气地瞧着它。正好在过时候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还有叫他赶快让开的粗暴的吆喝声。拉莫尔抬起头,看见一顶轿子,前面走着两个年轻侍从,旁边跟着一个武士。

  拉莫尔相信他认得这顶轿子,连忙让开。

  年轻绅士没有认错。

  “德·拉莫尔先生!”从轿子里传出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说,同时有一只象缎子一样又白嫩又柔滑的手揭开轿帘。

  “是的,夫人,是我,”拉莫尔鞠了十躬,说。

  “德·拉莫尔先生手里拿一根羽毛……”轿子里的贵夫人继续说,“是不是您爱上了,我亲爱的先生,您找到了失去的踪迹?”

  “是的,夫人,”拉莫尔回答,“我爱上了,爱得非常厉害。不过,眼下我找到的是我自已的踪迹,虽然我并不是在寻找它。不过,陛下允许我问候陛下的身体的情况吗?”

  “好极了,先生,我觉得我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可能是我一夜避静②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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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布瓦洛(1636-1711):法国诗人,古典主义文学理论家。曾任路易十四的史官。著有《讽刺诗集》和《诗简集》。

  ②避静:天主教内的一种活动。教徒在一定埋藏内避开“俗务”,进行宗教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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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避静!”拉莫尔惊讶地望着玛格丽特,说。

  “啊!是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是在哪座修道院里?”

  “当然可以,先生,我又不保守秘密,是在天神报喜修道院。不过您呢,您神色惊慌地在这儿干什么?”

  “夫人,我也在避静中过了一夜,是在同一座修道院的附近。今天早上,我找我失踪了的朋友,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这根羽毛。”

  “它是谁的?不过,您确实使我替他担心,这个地方不太好。”

  “陛下请放心,羽毛是我的,五点钟左右我从四个强盗手里逃走时,遗失在这个地方的。他们拚了命非要杀死我不可,至少我相信如此。”

  玛格丽特强压住自己万分恐惧的情绪。

  “啊!说给我听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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