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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我也想过这一点,”达尔大尼央说,“可是这封信没有写明日期,也没有盖发信地址的邮戳。”

  “说得对,”波尔朵斯说。

  他在房间里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样走过来,走过去,做出许多手势,并且不时地从剑鞘中拔出剑来,可是拔出一小半又放了进去。

  达尔大尼央惊愕地站在那儿,脸上露出十分苦恼的神情。

  “啊!真糟糕,”他说,“阿多斯要骂我们了,他要单独一个人死了,真糟糕。”

  末司革东看到这两个人这样绝望的样子,躲在角落里不禁痛哭流涕。

  “好啦。”达尔大尼央说,“这样下去什么结果也不会有的。我们动身吧,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去拥抱拉乌尔吧,或许在他那儿我们能得到一些阿多斯的消息。”

  “噢,这是一个好主意,”波尔朵斯说,“说真的,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我不知道您会怎么做,不过您的头脑里有的是主意。我们去拥抱拉乌尔吧。”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斜着眼看我的主人,”末司革东说,“他要当心,我打死他不会赔一文钱。”

  他们骑上马后出发了。两个朋友走到圣德尼街的时候,发现那儿人山人海.挤满了百姓。这是博福尔先生刚从旺多姆回到巴黎,助理主教把他带到巴黎市民面前,他们都高兴得像发了狂似的。

  有博福尔先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认为从此以后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了。

  两个朋友改走一条小街,好免得遇到亲王,后来他们到了圣德尼门。

  “据说,”几个岗卫对两个骑马的人说,“博福尔先生到了巴黎,是真的吗?”

  “再真也没有了,”达尔大尼央说,“证明吗,就是他现在派我们去接他的父亲旺多姆先生,旺多姆先生也要来巴黎。”

  “博福尔先生万岁!”岗卫都叫起来。

  他们恭恭敬敬地向左右两边分开,让伟大的亲王的使者过去。

  他们一出城门,就拼命狂奔,他们既不顾疲劳,也不感到气馁,他们的马像飞一样。他们一路不停地谈着阿多斯和阿拉密斯。

  末司革东经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可是这位杰出的仆人想到他的两个主人受到许多其他的痛苦,他心里得到了安慰。因为他现在把达尔大尼央看做是他第二个主人了,对他甚至比对波尔朵斯更加听话,更加殷勤。

  营地在圣奥梅尔和朗贝之间,两个朋友绕了个弯子到了营地,他们在军队里听说了国王和王后逃走的消息,讲得很详细,它是暗中传来的。他们在拉乌尔的帐篷旁边找到了他,拉乌尔睡在一捆干草上面,他的马在偷偷地从那捆干草中咬出几根来吃。这个年轻人两眼发红,神情沮丧。格拉蒙元帅和吉什伯爵都回巴黎去了,只留下可怜的孩子孤零零一人。

  一会儿以后,拉乌尔抬起眼睛,看到了两个朝着他看的骑士,他认出他们是谁以后,张开双臂向他们奔过去。

  “哎呀,是你们,亲爱的朋友!”他叫起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你们有没有带来我的监护人的消息?”

  “难道您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吗?”达尔大尼央问这个年轻人。

  “天哪,没有,先生,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所以,咳!所以我担心得不由得要流泪。”

  说着,两大颗泪珠果真在年轻人晒黑了的面颊上向下流。

  被尔朵斯转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胖胖的脸上显露出的内心的感情。

  “见鬼!”达尔大尼央很久以来没有现在这样激动了,他说,“我的朋友,您不必发愁;如果您没有收到伯爵的信,我们收到了,我们……有一封……”

  “啊!是真的吗?”拉乌尔叫道。

  “而且是使人十分放心的信,”达尔大尼央说,他看到这个消息使年轻人转忧为喜了。

  “您带在身边吗?”拉乌尔问。

  “是的;就是说我本来是放在身边的,”达尔大尼央一而装做找信一面说;“等等,它应该在我的口袋里的,他对我说到就要回来对不对,波尔朵斯?”

  达尔大尼央尽管是个地道的加斯科尼人,可是他也不愿意一个人背这个说谎的包袱。

  “对对,”波尔朵斯咳着嗽说。

  “啊!请把信给我吧,”年轻人说。

  “真怪!我不久前还又读了它一遍的,怎么找不到了。是不是我把它弄丢了!哎呀!我的口袋破了。”

  “是的,拉乌尔先生,”末司革东说,“那封信真叫人快慰,两位先生念给我听过,我听了高兴得直掉眼泪。”

  “可是达尔大尼央先生,至少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拉乌尔稍稍平静了一点,问道。

  “这个吗,”达尔大尼央说,“我当然知道,还用说,但是,这是一个秘密。”

  “我希望对我总不用保密吧。”

  “对.对您不用保密,我这就告诉您他在什么地方。”

  波尔朵斯张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达尔大尼央。

  “见鬼,我该说他在什么地方,好让这个孩子不可能去找他?”达尔大尼央自言自语地说。

  “说呀,先生,他在什么地方呢?”拉乌尔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他在君士坦丁堡454!”

  “在土耳其人那儿!”拉乌尔吓了一跳,叫道。“天主啊!您对我说的是什么呀?”

  “怎么,这叫您害怕啦?”达尔大尼央说。“哼!对像拉费尔伯爵和埃尔布莱神父这样的人来说,土耳其人算得了什么?”

  “他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拉乌尔说,“这叫我比较放心了。”

  “这个机灵鬼达尔大尼央,他真会动脑筋!”波尔朵斯十分赞叹他的朋友编造的鬼话,暗暗说道。

  “现在,”达尔大尼央急于改变话题,说,“这儿有五十个皮斯托尔,是伯爵先生叫那个送信的人带给您的。我猜想您没有钱了,一定很欢迎这笔钱。”

  “先生,我还有二十个皮斯托尔。”

  “那好,把这些钱也拿去,您就有七十个皮斯托尔了。”

  “如果您还需要的话……”波尔朵斯说,同时去拿他腰间的小钱包。

  “谢谢,”拉乌尔脸红起来,说,“太谢谢您了,先生。”

  这时候,奥利万在远处出现了。

  “我说,”达尔大尼央故意说得很响,让奥利万听见,“您对奥利万满意吗?”

  “行,还可以。”

  奥利万装做没有听见,走进了帐篷。

  “您要指责这个家伙哪些地方呢?”

  “他太贪吃,”拉乌尔说。

  “啊!先生!”奥利万听到这句指责他的话,连忙走到他们跟前。

  “他手脚有些不干净。”

  “啊,先生!啊!”

  “特别是他胆小如鼠。”

  “啊!啊!啊!先生,您在败坏我的名誉,”奥利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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