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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就算这样,两个人两幢,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四个人四幢,六个人六幢,十个人十幢也可以,勒阿弗尔有成百幢房子哩!”

  “噢!是呀,一百幢房子全都租出去了。”

  “这不可能!”

  “你可真固执,我对你说,白金汉先生已经把英国王太后和她的千金、公主殿下准备下榻的那幢府邸周围的所有房子全都租下来了。”

  “哦!有这样的事,他真是个怪人,”德·瓦尔德边说边抚摩他那匹马的颈脖子。

  “不管怎么说,情况就是这样,先生。”

  “你确实知道是这样吗,德·马尼康先生?”

  德·瓦尔德间这话的同时,偷眼看了一下德·吉什,仿佛在探测他对这位朋友应该信任到何种程度。

  这时候,夜幕降临,火炬、侍从、跟班,骑术教官、马匹还有马车挤满了门廊和广场;火炬的光影映照在涨潮漫满的航道里,在防波堤的另一端,可以看见一群群喜欢看热闹的人,他们中间有水手和老百姓,这些人都急切地张望,唯恐自己漏看了眼前的景物。

  布拉热洛纳置身在所有这些游移不定的人和物之间,面对这种情景,全然象个陌生人,他在德·吉什后面不远的地方,仍骑在马上,欣赏着水中浮光的变幻,心旷神怡地吸着海风送来飘着盐味的芬芳,听着波涛拍击海滩上的鹅卵石和各类海藻发出的沙沙声;浪涛随着时起时伏的节奏,把浪花抛向半空。

  “可是,”德·吉什大声说道,“白金汉先生究竟为什么要租那么多住所?”

  “是呀,”德.瓦尔德也跟着问,“是什么原因呢?”

  “哦!这里有个妙不可言的原因,”马尼康回答说。

  “看来,你是知道的罗?”

  “我想我是知道的。”

  “那么你讲给我们听听吧。”

  “你俯下身来。”

  “见鬼!难道还要悄悄地说吗?”

  “你自己去判断吧。”

  “那好。”

  德·吉什俯下身来。

  “为了爱情,”马尼康说。

  “我越加给你弄糊涂啦。”

  “你还没听懂我说的。”

  “那就请你讲明白点吧。”

  “喏!伯爵先生,这是十分肯定的,王太弟殿下将是一位最倒霉的丈夫。”

  “你说什么!你说白金汉公爵……”

  “这个名字给法国王室的亲王们带来灾难。”

  “是因为公爵……?”

  “他发疯似地爱着年轻的公主,因而传说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接近公主。”

  德·吉什一阵脸红。

  “好,好,谢谢你,”他握着马尼康的手说。

  “看在天主份上!要注意,不能让白金汉公爵的这个意图传到这里的法国人耳朵里去,否则,马尼康,这个国家的太阳将闪耀出利剑般的光芒,而这些利剑是不怕英国钢的。”

  “不管怎么说,”马尼康说,“这个爱情问题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可能是无稽之谈。”

  “不,”德·吉什说,“这可能是真的。”

  年轻人咬紧了牙,难以自制。

  “喔!这件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对我又有什么关系?是否王太弟将和先王一样,老白金汉和王后,小白金汉和年轻的王太弟夫人,对任何人都毫无关系。”

  “马尼康!马尼康!”

  “嗯!见鬼!这是事实,或者至少人人都在那么讲。”

  “别说了,”伯爵说。

  “为什么不说?”德·瓦尔德说,“这对法国这个民族来说是件非常光彩的事。布拉热洛纳先生,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您说的是什么?”布拉热洛纳心不在焉地问。

  “就是说英国人对我们的王后和亲王夫人们的美貌表示这样的敬意。”

  “请原谅,我没有注意刚才大家在讲些什么,我想请您给我解释解释。”

  “毫无疑问,只是在老白金汉来到巴黎以后,路易十三国王陛下才发现他妻子是法国宫廷里最美的美人儿之一;现在轮到小白金汉阁下用他的敬意向那位有法国血统的公主作出贡献了。今后将只有这种曾唤起过隔海爱情的美貌才能称之为美貌了。”

  “先生,”布拉热洛纳回答说,“我不喜欢这样不严肃地谈论这类事,我们身为王孙贵族,应该小心谨慎地捍卫我们的王后和亲王夫人们的荣誉。如果我们也取笑她们,您想,仆从和跟班们会怎样?”

  “噢!噢!先生,”德·瓦尔德说,他听了这番话感到刺耳,“您说,我该怎样理解这番道理呢?”

  “您爱怎样理解就怎样理解,先生,”布拉热洛纳冷冷地说。

  “布拉热洛纳!布拉热洛纳!”德·吉什喃喃地说。

  “德·瓦尔德先生,”马尼康说,他注意到年轻人把马只管朝拉乌尔那边靠。

  “先生们,先生们!”德·吉什说,“不要在大庭广众中,在大街上做出这种样子来。德·瓦尔德,您这就错了。”

  “错!错在哪里?我请问您。”

  “您错就错在老是爱挑剔某些事情,尽说某些人的坏话,”拉乌尔用泰然自若的冷静态度回答。

  “要宽宏大量,拉乌尔,”德·吉什压低声音说。

  “在你们没有歇下来之前请不要动武;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搞不出多少名堂的,”马尼康说。

  “走吧!走吧!”德·吉什说,“到前面去,先生们,到前面去!”

  他把马匹和仆从冲开,穿过人群,开出一条直通广场中心的路来。跟在他后面的全是由法国人组成的队伍。

  通向院子的大门打开着,德·吉什进入院子,布拉热洛纳、德·瓦尔德、马尼康和另外三、四个绅士跟在他后面。

  他们在那儿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商议着采取什么手段才能保全使团的尊严。

  布拉热洛纳主张应该尊重优先权。

  而德·瓦尔德建议对这个城市进行一次洗劫。

  马尼康认为这个建议过于偏激。

  他建议姑且把这件事留待明天去解决,目前需要的是睡眠。他认为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不幸的是,如果按他的意见行事,恰巧缺少两样东西:

  房子和床铺。

  德·吉什想了一阵,然后,放大喉咙说:

  “谁愿意跟我走就来吧。”他说。

  “包括随行人员吗?”一个仆从走来问。

  “所有的人!”充清激情的年轻人嚷着说,“走,马尼康,领我们到公主殿下将要下榻的那个寓所去。”

  还不晓得伯爵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朋友们就一个劲地跟着他去;一群不明白这些热情的小伙子要去干什么的老百姓也跟在后面,兴高采烈地欢呼着,看来这是个吉祥之兆。

  风在海上猛吹,发出阵阵狂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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