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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很爱她?”

  “很爱她。”

  “那时候,她也一样很爱你?”

  “是的,先生,她也是一样。”

  “打从一开头起?”

  “打从一开头起。”

  “她跟你这么说的?”

  “是的,先生。”

  “在她搬出牛顿夫妇家的时候——有关此事的所有证词,反正你全都听过了——你有没有使用任何方式、任何诡计,或是通过双方同意的办法,引诱过她,或是企图诱使她从那儿搬出去?”

  “没有,先生,我可没有。是她全凭自愿搬走的。她只是要求我帮她去找房子。”

  “她要求过你帮她去找房子?”

  “是的,先生。”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对本城情况不太熟悉,以为也许我能告诉她哪儿能找到一个叫她租得起的好房间。”

  “那末,她在吉尔平家租下的那个房间,就是你给她指点的?”

  “不是,先生,我可没有。我从来没有给她指点过任何房子,是她自己找到的。”(他毕竟记得事先关照过自己就该这么回答的)

  “可你为什么没有帮她呢?”

  “因为我很忙,白天忙,几乎晚上也很忙。再说,我觉得,该找怎么样的房子,同哪一些人住在一起,以及其他一切——她自己可要比我更清楚——”

  “在她搬去以前,你自己有没有去看过吉尔平家?”

  “没有,先生。”

  “在她搬去以前,你有没有跟她谈过,她租下的房间条件应该怎么样——比方说,进出方便不方便,地点隐蔽不隐蔽,如此等等?”

  “没有,先生,这些我从来也没有跟她谈过。”

  “比方说,你从来没有坚持要求她租下的房间,必须是你不管在白天还是黑夜溜进溜出,都得不让别人看见?”

  “我从来也没有过。再说,任何人在那幢房子里溜进溜出都休想不让人看见。”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房门就在大门口的右边,大家都从那里出出进进,所以,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发现陌生人。”这是他记住的另一句话。

  “不过,反正你也照样溜进溜出的,可不是?”“嗯,是的,先生——您知道,是这样的:我们俩一开头就讲定了,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不让人们看见我们俩在一起,反正越少越好。”

  “是为了那条厂规吗?”

  “是的,先生——就是为了那条厂规。”

  接下来讲到:由于某某小姐闯进了他生活以后,引起了他跟罗伯达的种种纠葛。

  “现在,克莱德,我们就得略微谈一谈这一位某某小姐的事。由于被告和原告双方的协议,并得到了你们陪审团列位先生充分谅解——我们只能偶尔提一提这个问题,既然这儿涉及到的是一个纯属无辜的人,反正也没有什么必要在这儿公开她的真名实姓了。不过,有若干事实必须触及到,尽管为了那个无辜的活着的人,正如为了那个可敬的死者一样,我们将尽可能越少触及越好。我深信,奥尔登小姐要是今天还活着,对此也一定会赞同的。不过,现在谈到某某小姐,”杰夫森身子侧转过去,冲克莱德继续说。“我们双方意见早已达成一致,认为:你是在去年十一月或是十二月在莱柯格斯跟她相识的。这是正确的,可不是?”

  “是的,先生,这是正确的,”克莱德伤心地回答说。

  “而且,你马上就热烈地爱上了她?”

  “是的,先生。这是千真万确的。”

  “她有钱,是吧?”

  “是的,先生。”

  “她很美?”

  “我相信,大家都承认她很美,”杰夫森原是昭告所有出庭的人们,既不需要,也没想到克莱德居然会回答。殊不知后者早已训练有素,这时照样对答如流地回答说:“是的,先生。”

  “你们俩——我是说你和奥尔登小姐——在你头一次见到某某小姐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刚才说过的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是的,先生。”

  “嗯,现在,既然由于这种种情况——可是,不,再等一下,还有别的事,我可得先问问你——现在,让我想一想——在你头一次见到这位某某小姐的时候,你还是爱着罗伯达·奥尔登的,是吧?还是——不是?”

  “我还爱着她——是的,先生。”

  “至少到那时为止,你对她还没有感到厌倦,是吧?还是——不是?”

  “不,先生。我可还没有呢。”

  “你觉得她的爱以及跟她的交往,还是如同过去一样可贵,一样让你感到快活吗?”

  “是的,先生,是这样。”

  克莱德说这话时也就是在回顾往事。在他看来,刚才他说的,确实是真话。恰在他跟桑德拉相遇以前,说真的,正是他跟罗伯达交往处在最美满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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