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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瞧她是那么感激,就在极度兴奋或是感激之中跳了起来,向他直扑了过来,明白了吧?”

  “是啊。”

  “于是,那条小船就有点儿摇晃,他一跃而起,想要搀住她,因为他担心她快要摔倒了,明白吧?”

  “是啊,我明白。”

  “得了,现在,他的那架照相机,我们说它是在他手里也好,不在他手里也好,反正随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说得了。”

  “是啊,你的用意我知道了。”

  “总之一句话,不管这照相机是不是在他手里,反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们俩不慎失足,要不然,就是因为他们俩的身子一晃,小船就底儿朝天了。至于他砸了她没有,看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说好了。不过,如果说他砸了她,那当然罗,也只是偶然碰到罢了。”

  “是啊,我明白了,真是见鬼!”贝尔纳普大声嚷道。“好,鲁本!这一招真高明!简直妙极了!”

  “接着,船舷又碰撞过她,也碰撞过他,只不过是轻微一点儿,明白了吧?”杰夫森接下去说,沉浸在自己谋划的这一套方案之中,对这种狂热劲儿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也撞得他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我明白了。”

  “他听见她在大声呼叫救命,而且也看得到她的,不过,他自己也有点儿吓昏了,明白了吧?等到他刚清醒过来,准备想办法——”

  “她早已没了,”贝尔纳普平静地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给淹死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随后,由于这一切可疑的情况,旅社登记时申报假名字等等——还有,因为她早已咽气了,反正他再也救不活她了——你也知道,她的亲属说不定要追查她的情况——”

  “我明白。”

  “所以,他吓坏了,就溜了。要知道他天生是个懦夫——正如我们一开始就明确论证过那样。他一心希望跟他伯父搞好关系,保住他在这个上流社会里的地位。难道说这样解释还不够清楚吗?”

  “依我看,这一切差不多解释通通都清楚了,鲁本。事实上,我觉得你这样解释好象很有道理,我向你表示祝贺。我真不知道,有谁还能指望寻摸到比这更好的解释呢。要是这样还不能为他开脱,或是使陪审团产生意见分歧,那末,最低限度也许我们还可以让他得到,哦,比方说,二十年徒刑,你认为怎么样?”说罢,他得意扬扬地站了起来,十分钦慕地瞅了他的这位瘦高个儿同事一眼,又找补着说:“真是绝招啊!”杰夫森那双蓝眼睛,活象风平浪静的一泓池水,只是不动声色回眸了他一眼。

  “不过,当然罗,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杰夫森平静地轻声补充了一句。

  “那是说我们就得让他出庭作证?当然罗。当然罗。这我看得很清楚。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啊。”

  “但我深怕,他看起来不象一个很坚定、很有自信的见证人——他这个人太紧张,太容易动感情了。”

  “是啊,这我全都明白,”贝尔纳普马上回答说。“他给人一吓唬,就慌张了。而梅森会象一头野牛冲他疾驰而来。不过,我们就得辅导他——训练他——能应付这一切。让他懂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的这条性命就全押在这儿了。我们就训练他几个月吧。”

  “他要是表演失败,那就全完了。只要我们能想个办法,把他的勇气给鼓起来——教他演好这场戏就好了。”这时,杰夫森两眼仿佛直接凝视着法院大厅,克莱德坐在证人席上,梅森站在他前面。随后,杰夫森捡起罗伯达那些信(说得更确切些,是梅森交给的抄本)看看,最后才说:“要是没有眼前这些东西就好了!”他把这些信放在手里掂了一下,最后阴沉地说:“天哪!多棘手的案子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还没有被打垮,见鬼去吧,这样的事压根儿不会有的。嘿,我们还没有开始拚搏哩。不管怎么说,一定可以使我们出足风头了。是啊,再说,”他又找补着说。“我在大比腾附近有一个熟人,就叫他今儿晚上去打捞那架照相机。你预祝我走好运吧。”

  “难道说我还会不预祝你吗?”贝尔纳普回答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第十七章

  这一特大凶杀案的审判,令人多么激动,而又充满了多少斗争!布鲁克哈特和卡奇曼向贝尔纳普和杰夫森表示,他们一致认为:杰夫森的方案“也许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但是对格里菲思家应该尽量少提为好。

  于是,贝尔纳普和杰夫森两位先生,马上印发了开庭前的声明,从它的基调可以看出:他们相信克莱德无罪,实际上把他说成是一个饱受诽谤和完全被人误解的青年人。克莱德本人对待奥尔登小姐的意图和行为,同梅森所介绍的相比,岂不是粲然黑白分明。他们在字里行间还暗示说地方检察官极不正当,急于要求最高法院专门开庭,很可能具有一种政治的而不是纯粹合法的目的。不然,为什么要这样急巴巴呢?特别是现在,全县的选举迫在眉睫?是不是某一个人物,或是某一个集团企图利用这次审判的结果,来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贝尔纳普和杰夫森两位先生但愿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不管某一个人物,或是某一个集团的这些计划、偏见和政治目的如何,本案的辩护律师决不听任象克莱德这么一个无辜的青年落入圈套——对此,被告一方的律师将准备予以揭露——就被急急匆匆送上电椅,仅仅是为了共和党在十一月间选举中获胜。为了揭发对本案所作出的这些荒唐而又虚假的结论,被告一方就必须有相当长的时间进行准备工作。因此,他们有必要就地方检察官请求州长召开最高法院专门开庭一事,向奥尔巴尼①正式提出抗议。举行特别庭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对这类案子定期开庭审判,应该是在一月份,而为本案准备材料就需要有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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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奥尔巴尼系纽约州政府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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