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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实话,”梅森很委婉地回答说,不过,他心里又非常好奇地在想:现在至少部分已经肯定,这个姑娘可不那么规矩,竟然与人私通!而且,毫无疑问,是跟南边哪个大城市有钱的年轻人私通。他经办这个案子,也许就会出人头地,扬名四海!他立时站起身来,激动得浑身都是劲儿。只要他能把这个衣冠禽兽抓住,这残暴的凶杀案会激起一片舆论哗然就好了!

  八月间的代表大会,候选人的提名。还有今秋大选。“唉,我真该死,”他嚷了起来。但因海特这个笃信宗教、墨守陈规的人在场,他这才使更激烈的话儿收敛一些。“我坚决相信,我们要追查的这一案子至关重要,弗雷德。我对此确实深信不疑。依我看,这事太卑鄙下流了——乃是罪不容诛的暴行。我想,真的,首先应该跟比尔茨通个电话,看看有没有奥尔登这么一户人家,他们是不是确实住在那儿。坐车直接去,最多不超过五十英里,也许还不到哩,”他找补着说。“那个可怜的女人哪!我真怕跟她见面。当然,我也知道,这种场面多么使人难过。”

  稍后,他把泽拉叫来,要她查明究竟有没有泰特斯·奥尔登这么一个人住在比尔茨附近。还要闹清楚去那儿该怎么个走法。后来,他又找补着说:“首先应该是把伯顿找回来,”(伯顿的全名是伯顿·伯利,是他的司法助手,周末旅行去了)“并且委托他,凡是您需要的,诸如许可证之类,他都可以给您,弗雷德,而我马上去看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有,要是您打发厄尔回到那儿去,把那只手提包取来,我将对您感激不尽。我也会把那个姑娘的父亲领来这儿认尸的。不过,在我下一次跟您见面以前,不管这封信也好,还是我去比尔茨一事也好,暂先对任何人都得只字不提,您明白了吧。”他抓住朋友的双手。“同时,”他又接下去说。这时,他仿佛预感到自己将在一些大事中大显身手,说话时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了。“我可要谢谢您,弗雷德。当然罗,我应该谢谢您,而且我将永远不会忘怀。这您会明白,是吧?”他两眼直瞅着朋友的眼睛。“这件事的结果说不定要比我们原先想象的还好。在我全部任职期间,看来这好象是最大、最重要的一个案件了。我们要是能够在今年秋天这儿盛会召开以前,赶快把它加以妥善解决,那说不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嗯?”

  “完全正确,奥维尔,完全正确,”弗雷德·海特连忙附和说。“反正我刚才对您说过的,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把这一类事跟政治掺和在一起,不过,既然事情已发生了——”他若有所思地就此打住。

  “同时,”地方检察官接下去说,“要是您让厄尔用照相机把当时发现船只、划桨、帽子等物的确切地点拍下几张照片,并将发现女尸的地点标出来,尽可能把所有的见证人全都传来,那末,所有一切费用单据,我可以跟审计长商量予以报销。明天或是星期一,我就得开始抓紧,亲自来办理这件事。”

  说到这儿,他紧紧地握住海特的右手——稍后又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海特听了这位地方检察官的种种恭维,心里可以说非常美滋滋的——因此对自己的前途也满怀希望——于是拿起他那顶古里古怪的草帽,扣好自己那件单薄宽松的外套,回到自己办公室,跟他那个忠实的厄尔通长途电话,向他发出指示,还说,他,海特本人又将回到肇事地点去。

  第四章

  奥维尔·梅森一见到这户人家,就觉得他们也许如同他本人一样,挨过生活的鞭笞、嘲弄和磨难,不由得深表同情。早期六下午,约莫四点钟光景,他从布里奇伯格乘坐公车来到了这里。他看到了这座破旧不堪的农舍,又看见泰特斯·奥尔登本人穿着短袖衬衫和工装裤,从山脚下猪圈走上来,他的脸孔和形体在在说明:他一生穷愁潦倒,经常意识到自己赤贫如洗。这时梅森后悔自己在布里奇伯格动身前没有先来个电话,因为他一望可知,女儿惨死的消息对这么一个人来说将是一种最骇人的打击。这时,泰特斯看见他走过来,还以为是问路的行人,便彬彬有礼地走到他跟前。

  “是泰特斯·奥尔登先生吗?”

  “是的,先生,那是我的姓名。”

  “奥尔登先生,我叫梅森。我是从布里奇伯格来的,是卡塔拉基县地方检察官。”

  “嗯,先生,”泰特斯回答说,心里暗自纳闷:地方检察官从那么遥远的县城特地跑来找他干什么。梅森只是一个劲儿瞅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他不得不转告的那个消息,该有多惨呀——让这么一个显然软弱无能的人听了,备不住会突然昏厥过去。他们伫立在屋子前那棵高大、乌黑的枞树底下。从针状叶中间穿过的风儿,沙沙作响,仿佛不断在唱那天长地久的歌儿。

  “奥尔登先生,”梅森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严肃而又委婉的神情开始说话了。“您有个女儿叫伯特,或是艾伯达,是不是?我不敢说我把她的名字一点儿没说错。”

  “罗伯达,”泰特斯·奥尔登马上更正说。他说这话时,心中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突然抽搐着。

  梅森担心了一会儿,他想了解的问题,这个人恐怕不能有条有理地说给他听了,所以便抢先问道:“再说,您认不认得这儿附近有一个名叫克利福德·戈尔登的年轻人?”

  “这个人我好象没听说过,”泰特斯慢悠悠地回答说。

  “还有一个名叫卡尔·格雷厄姆的?”

  “不知道,先生。我也记不得有谁叫这个名姓的。”

  “我也这么想,”梅森嚷了起来,好象这是对他自个儿说的,而不是对泰特斯说的。“再说,”他接着用一种严厉而又带点命令的口吻问道,“现在您女儿在哪儿?”

  “怎么啦,现在她在莱柯格斯呀。她在那儿工作。不过,您干吗要问这个?难道说她做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或是她来求过您什么事来着?”他勉强笑了一下,同时,被梅森这一问感到困惑不解,因此,他那对灰蓝色眼睛露出了窘色。“等一会儿,奥尔登先生,”梅森语气温和,可又坚决有力地继续说下去。“等一会儿,我就把一切都讲给您听。不过,现在我还得问您几个必要的问题,”他诚恳而同情地直瞅着泰特斯。“您最近一次看到您女儿,到现在可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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