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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附带陈述。——当她与山得斯先生交往的期间,也收到过情书,就像其他女士们一样。在通讯中间,山得斯先生经常叫她“母鸭”,但是从来没有叫过“斩肉”或者“番茄酱”。他是特别喜欢母鸭的。如果他也那么喜欢斩肉和番茄酱,或许他会这样叫她,作为亲爱的称呼的。

  现在,大律师不知弗知带着比在这之前所表现的更庄严的神情——如果那是可能的话——立起来大声叫喊说,“叫塞缪尔·维勒。”

  其实根本不用叫塞缪尔·维勒的,因为刚一说塞缪尔·维勒的名字,他就轻快地走上证人席了;他将帽子放在地板上,手臂扶在栏杆上,用非常高兴和快活的态度对律师席鸟瞰一下,对审判席概观一番。

  “你的名字,先生”法官问。

  “山姆·维勒,大人,”那位绅士答。

  “你的第一个字母是W还是V?”当官问。

  “那就要看写的人的嗜好和兴趣了,大人,”山姆答,“我这辈子只有过一两次写它的机会,但是我写的是V字。”

  这时候走廊里有一个声音大叫起来,“很对呵,塞缪尔;很对。写V字,大人,写V字。”

  “是谁,敢在法庭上这样说话?”矮法官说,抬起头来,“傅达官。”

  “是,大人。”

  “立刻把那人带上来。”

  “是,大人。”

  因为傅达官找不到那个人,所以没有把他带上来;经过一场大骚扰之后,站起来找寻犯人的人又都坐下了。矮法官等到怒气消得能够说出话来的时候就问证人说:

  “你清楚那人是谁吗,先生?”

  “我想可能是我的父亲,大人,”山姆回答说。

  “你看见他现在还在这里吗?”法官说。

  “他不在了,大人,”山姆答,死死盯着法庭的天花板上的灯。

  “如果你能够指出他来,我就马上把他押起来了,”审判官说。

  山姆鞠躬表示领教,于是带着毫无逊色的高兴的面孔转身对着大律师不知弗知。

  “好的,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

  “好的,先生,”山姆答。

  “我想你是替这件案子的被告匹克威克先生工作的吧。请说吧,维勒先生。”

  “是的,先生,”山姆答,“我是替那位绅士工作的,事情还不错呢。”

  “做的少,得的多,没错吧?”不知弗知大律师说,带着诙谐的口吻。

  “啊,得到的可真不少,先生;就像人家命令打那兵士三百五十鞭子的时候他所说的罗,”山姆答。

  “你可别告诉我们那个兵士或者别的什么人说过些什么,先生,”法官插嘴说,“这不能算证据。”

  “好的,大人,”山姆答。

  “你记得被告雇用你的第一天早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

  “是的,我没有忘,先生,”山姆答。

  “请你把那事情讲给陪审官吧。”

  “陪审席的绅士们,我那天早上得到一套全新的衣服,”山姆说,“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那是一件很特别很不平常的事情罗。”

  这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矮法官从公事桌上抬起脸来生气地看着他说,“你还是注意点好,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那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大人,”山姆答,“而我对那套衣服很小心呵;非常小心,真的,大人。”

  法官严厉地看着山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但是山姆的脸上是如此的镇静和泰然,所以法官没有说什么,示意大律师不知弗知继续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装腔作势地叠起手臂,而且转身半向着陪审席,好像默默地保证他就要叫证人受窘了——“你的意思是说,维勒先生,别的证人们所说的原告昏倒在被告的怀里的事你根本都没有看见吗?”

  “是的,”山姆答,“我是在过道里,等他们叫我上去的时候,那个老太婆已经不在那里了。”

  “请注意,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把一支大笔插进面前的墨水缸里,用要把他的话记录下来的表示来威吓山姆。“你在过道里,但是却看不见在进行什么事情。你有眼睛吗,维勒先生?”

  “当然有,”山姆答,“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如果它们是两只上等的二百万倍的扩大力特别大的气体显微镜,或许我可以看穿一段楼梯和一扇枞木门;不过它们只是你所看见的这两只眼睛,所以我的眼界是有限的。”

  这个答复说得一点火气都没有,态度极其单纯和平静,旁听者听了都吃吃笑了,矮法官也不禁微笑,而大律师不知弗知却表现出非常愚蠢的样子。与道孙和福格略作商议之后,这位饱学的大律师又拚命隐藏着自己的烦恼对山姆说,“那末,维勒先生,如果你高兴,我要问你一个关于另外一件事的问题。”

  “如果你高兴,先生,”山姆答道,怀着极大的愉快。

  “你记得去年十一月有一天晚上,你到巴德尔太太家去的事吗?”

  “呵,是的,记得。”

  “啊,你没有忘记,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精神恢复起来,“我想我们终于会找出一些东西了。”

  “我也是这样想呢,先生,”山姆答;听了这话,旁听者们又吃吃地笑了。

  “唔,我想你是去谈一谈关于这件诉讼的事吧——呃,维勒先生?”大律师不知弗知说,以为得计地对陪审席上望一望。

  “我是去付房租的;但是我们谈了一下关于诉讼的事的,山姆答。”

  “啊,你们是谈了一下诉讼的事,”大律师不知弗知说,由于预感到会有某种重要的发现而高兴起来。“那末关于诉讼你们谈了些什么呢,请你告诉大家可以吗,维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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