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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三,也是最最后一项,我现在要用——·希·普的——假帐本、和——·希·普的——真笔记,表明不幸的W先生,由于其软弱、过失、其品德、父爱、荣誉心等在若干年来被利用,以达到——·希·普的卑劣目的,表明W先生若干年来,在各种想得出的方式下,随着那卑鄙、虚伪、贪婪的——·希·普的——钱财增加;而受其欺骗,遭其掠夺;表明——·希·普的——主要目的是:把钱悉尽搞到手后,就完全控制W先生和W小姐(至于他对W小姐暗中怀的企图,我置之不论);表明他在几个月前所完成的最后行为是:劝诱W先生放弃其股份,甚至出卖住宅中器具,由——·希·普——付其年金,每年分四次认真偿付;表明这些罗网在W先生大意地从事愚昧的投机时,他手上可能没有在道德上和法律上他应有的现金,而·希·普先对W先生受购的财产作了骇人的虚伪结算,然后向W先生提供名义上自别人、实际上出自他·希·普的高利贷,以此种狡诈向W先生诈取并用各种违法奸计继续如此做了日渐加密,终致W先生不能再见天日。我首先要用已被烧毁了的部分袖珍笔记本(这是在我们迁往现在住处时,被米考伯太太不经意在炉灰箱中发现的。当其被发现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W先生以为他的家境、还有一切其它希望以及名誉都毁灭了,就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衣冠禽兽身上,’”——米考伯先生对这说法很得意——“‘这个衣冠禽兽借了使他离不开自己之计,行彻底毁灭他之实。我要负责对其予以证实。或许还有许多呢!’”

  在我身边的爱妮丝悲喜交加地哭泣,我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我们大家都动了一下,好像米考伯先生已读完似的。米考伯先生极其郑重地说:“对不起”,便怀着极大苦恼和极浓兴致读他那封信的结尾了。

  “‘现在我已读完此信。只需由我来证实上述罪状了,然后,我便带着我那不幸的一家从以我们为赘为害的地面上消失。此事不久即可办成。依据合理推测,我们的婴儿将是死于营养不良的第一个,因为这是我们家中最脆弱的一员;按次序将随之而去的是我们的双生子。由它去吧!至于我自己,在坎特伯雷朝圣的经历已给了我很大打击;根据民事诉讼法我应受到的监禁,还有贫困,将给我更大的打击。我相信,冒风险、受劳苦而进行这调查——无论是在凌晨、在露夕,在黑夜并被那个称他为恶魔尚且宽宥了他的人毒眼监视着,还承受着繁重的工作压力,并更兼着贫困和焦虑交相熬煎,我却仍把再细微不过的调查所得一点点小心连缀起来——还加上对为人之父所受的贫贱窘迫作了努力斗争;这一切完成后能得到公正的使用,就是好比在火葬我的柴堆上洒了几滴净水一样。我所作所为,并无它求,也不以金钱或利己为目的。我虽不敢自诩为那位著名的海军英雄,却也希望得到下面那公正的定论:

  为了英国、家庭和美人。①

  威尔金·米考伯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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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该句出自诗歌《尼尔森之死》。

  米考伯先生虽然伤感,但仍十分得意。他把信折好,鞠躬后递给我姨奶奶,好像我姨奶奶会很乐意将其收藏一样。

  多年以前,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就注意到这屋里有一个铁保险箱。钥匙插在里面,这似乎让尤来亚突然起了疑心。他朝米考伯先生看了一眼,向那儿走去,咣当一声打开箱门,发现里面是空的。

  “帐本在哪里?”他满脸惊慌地叫道,“有贼偷去了帐本!”

  米考伯先生用尺子轻轻点点自己说道:“是我干的。今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不过稍稍早一点——从你那儿拿到钥匙,打开了它,把帐本拿走了。”

  “别急,”特拉德尔说道,“帐本已为我所有。我要根据我所说过的职权保管它们。”

  “你接受了贼赃,是不是?”尤来亚叫道。

  “在这种情形下,”特拉德尔答道,“是的。”

  一直很安静、很注意观察的姨奶奶突然扑向了尤来亚·希普,并用双手抓住他的领口。我看到这时多么吃惊呀!

  “你知道我要什么?”姨奶奶说道。

  “一件给疯子穿的紧身衣。”他说道。

  “不对。我的财产!”我姨奶奶答道,“爱妮丝,我亲爱的,只有我相信我的财产真是被你父亲弄光的,我就决不会把它放在这里供投资用的经过说出一个字来;我亲爱的,我对特洛也没说过一个字,这是他知道的。可现在,我知道,这家伙应该对这笔款子负责,我得要回来!特洛,来,向他取回这笔钱!”

  我实在不明白,是不是姨奶奶当时认为他把她的钱藏在他的领巾里呢;可她的的确确扯着他的领巾拽,①好像她真这么认为了。我忙站到他们中间,向她保证,说我们一定会让他把所有非法所得都退还。我的劝告再加上片刻思考,使她平静了下来;但她一点也不为刚才的行动面慌得失了态(不过,她的帽子是例外),泰然自若地回到坐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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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前面作者写道尤来亚已解下领巾包手,此处疑为作者笔误——译者注。

  最后那几分钟里,希普太太不断劝她儿子要谦卑;并向我们大家一一下跪,很疯狂地许诺。她的儿子把她按着在他椅子上坐下,然后悻悻站在她身边,用手抓住了她胳膊——

  但并不是很粗暴。他气势汹汹地对我说道:

  “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诉你应该做什么。”特拉德尔说道。

  “那个科波菲尔就没舌头吗?”尤来亚嘟囔着说道,“如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说你的舌头被什么人割掉了,我会为你尽力效劳。”

  “我的尤来亚内心是卑谦的!”他母亲叫道,“别对他说的话介意吧,好先生们!”

  特拉德尔说道:“应该这么做:第一,我们刚才听到的转让契约应在此时此地交给我。”

  “假设我没有这东西呢。”他插嘴说道。

  “可你有,”特拉德尔说道;“所以,你知道,我们不会那样假设。”我不能不承认,这是我第一次真心承认我老同学头脑清晰、明白耐烦、见识实际。“那么,”特拉德尔说道,“你必须准备吐出你侵吞的一切东西,偿还每一文钱。所有合伙营业的帐目和文件,你所有的帐目和文件,所有现钱和证券,简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必须由我们掌管。”

  “必须这样?我还不知道呢。”尤来亚说道,“我必须有时间考虑考虑呢。”

  “当然。”特拉德尔回答道;“可是,在眼下,在一切做得让我们满意前,我们要保管这些东西;请你——简而言之,务必迫使你自己——留在你的卧室内,不得和任何人通风。”

  “办不到!”尤来亚说道,并诅咒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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