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巴尔扎克 > 交际花盛衰记 | 上页 下页
一八


  “如果有困难,他可是个美男子呢。”比昂雄说着站起身招呼吕西安。

  “你好,亲爱的朋友,”拉斯蒂涅克说,一边与吕西安热烈握手。

  吕西安先跟德·马尔赛打招呼,德·马尔赛冷淡地向他还礼。晚餐前,德普兰和比昂雄一边眼德·纽沁根男爵开玩笑,一边给他检查身体,确认他的病完全是精神方面的。但是,谁也猜不出病因,特别是这个交易所里老谋深算的家伙竟会堕入情网,实在令人不可思议。比昂雄看来看去觉得只有爱情才能解释银行家的病情时,他向苔尔菲娜·德 ·纽沁根夫人简单提了提。苔尔菲娜微微一笑,表示她早就知道应该怎样对待她的丈夫了。然而,晚餐之后,人们来到花园里时,这家人的那些密友听说比昂雄断定纽沁根患的是相思病,便将这位银行家团团围住,想把这件异乎导常的事弄个明白。

  “你知道吗,男爵,”德·马尔赛对他说,“你瘦多了。人家怀疑你违背了金融自然法则。”

  “从来莫(没)有过!”男爵说。

  “肯定有,”德·马尔赛反驳他,“有人还竟敢认为你堕入了情网。”

  “这是金(真)的。”纽沁根可怜巴巴地说,“我催(追)求谁也莫(没)见过的东西。”

  “你对谁产生了爱情,你?……你成了花花公子!”德·埃斯帕尔骑士说。

  “我基(知)道,我介(这)个年龄堕入青(情)荒(网),莫(没)有比介(这)更可笑的了。可系(是),有习(什)么盼(办)法呢?好了!”

  “是爱上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女子?”吕西安问。

  “当然,”德·马尔赛说,“男爵这么瘦,只能是为无法得到的爱情,所有愿意或能够出卖的女人,他都是能买到的。”

  “我完全不银(认)识她。”男爵回答,“德·纽沁根夫银(人)在客厅里,我考(可)以对你们说。及(直)到现在,我肯(根)本不知道爱青(情)系(是)习(什)么东西。爱青(情)?……我想,那就系(是)央(让)人消瘦。”

  “那个天真纯朴的姑娘,你在哪儿遇见她的?”拉斯蒂涅克问。

  “坐马切(车),半夜里,在万塞纳心(森)林。”

  “她有什么特征?”德·马尔赛问。

  “一顶背(白)纱罗帽子,妹(玫)瑰色连衣裙,背(白)纱巾,背(白)面纱……金系(真是)一张圣经面孔!眼光火辣辣的,东方人的富(肤)色。”

  “你做梦了吧!”吕西安微笑着说。

  “这系(是)金(真)的。我那时睡得喜喜(死死)的……像个装满银钱的保险箱。”他说着,又倒叙回去,“那系(是)我从乡下朋友家气(吃)完晚饭回来……”

  “她是单独一人吗?”杜·蒂耶打断“猞猁”的话,问道。

  “系(是)的。”男爵用痛苦的语调说,“切(车)后只有一个男仆和一个贴心(身)女佣银(人)……”

  “吕西安好像认识她,”拉斯蒂涅克看到艾丝苔的情人的笑容,大声说。

  “那些半夜里能去跟纽沁根幽会的女人,谁不认识呢?”吕西安把话题岔开了。

  “这么说,她不是一个去社交场合的女子?”德·埃斯帕尔骑士说,“否则,男爵会认出那个男仆的。”

  “我习(什)么地方都莫(没)有见过她。”男爵回答说,“我叫警察局已经批(找)了四十天,但是莫(没)有搅(找)到。”

  “宁可叫她花掉你几十万法郎,也不能叫她要了你的命。你这样的年纪,单相思可是危险啊!”德普兰说,“这会送掉性命的!”

  “系(是)的。”纽沁根回答德普兰说,“我气(吃)什么东西都莫(没)有营养,呼吸的空气也央银(让人)饥喜(窒息)。我要到万塞纳森林,去看看我见到她的那个地方……嘿,介系(这是)我的命呐!我不能料理最近介(这)笔借款,我跟同行谈了介系(这事),他们都同情我……我愿意花一倍(百)万结细(识)介(这)个女银(人),我会秦(成)功的。我不再去交易小(所)了……你们去问杜·蒂耶吧。”

  “对,”杜·蒂耶回答,“他厌烦做生意了,他变了,这是死亡的征象。”

  “爱青(情)的征象,”纽沁根接过话头说,“对我来说,这系(是)一回系(事)儿。”

  这个老人已经不再是一只“猞猁”。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了比黄金还要神圣的东西。他那天真和纯朴竟打动了这帮对这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的人。一些人彼此相视而笑,另一些人望着纽沁根,脸上流露出这样的想法:“一个这么强悍的人竟会落到这种地步……”接着大家回到客厅,交谈这一事件。确实,这是一个引起轰动的事件。当吕西安向纽沁根夫人透露银行家这一秘密时,她不禁笑起来,男爵听到妻子嘲讽时,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扇窗子跟前。

  “夫银(人),”他对她低声说,“你乔(嘲)笑我的激青(情),而对你的激青(情),我说过一句乔(嘲)讽的话吗?一个好妻子要帮巨(助)丈夫摆脱困境,而不系(是)像你介(这)样冷乔(嘲)叶(热)讽……”

  吕西安根据这个老银行家的描述,意识到那个人就是他的艾丝苔。人家注意到了他的微笑,这使他感到不快。他于是利用喝咖啡时杂乱交谈的机会,悄悄地溜走了。

  “德·鲁邦普雷先生怎么啦?”德·纽沁根夫人问。

  “他忠于自己的座右铭:quid me continebit?”拉斯蒂涅克回答。

  “意思是:‘谁能留住我?’或是;‘我是不可驯服的。’任你挑选。”德·马尔赛接过去说。

  “男爵先生谈到他的那位不认识的女子时,吕西安流露出一丝微笑,这使我相信他认识那位女子。”荷拉斯·比昂雄说。他不知道说出如此自然的看法会有什么危险的后果。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