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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价钱是五千法郎,”戈德隆神甫说,“但是由于付现钱,皇家金银匠让了点儿价。”

  “巴黎最古老之布尔乔亚世家代表!”萨亚说,“这可是白纸黑字印在上头的,而且是官方报纸!”

  “亲爱的戈德隆先生,快帮我爹想出一句话来,好让他明天送薪水去的时候在伯爵夫人耳边递过去。要一句简单明了的话。我得走了,我得跟米特拉尔叔叔一块儿出去。你们想得到吗?我简直没办法找到比多叔祖,他住的那个窝可真够呛!总算是米特拉尔先生知道他的去处,告诉我他在八点到十二点之间办事儿,这个钟点一过,只能在一家名叫忒弥斯的咖啡馆里找到他,这名字够怪的……”

  “在那儿审案子吗?”戈德隆神甫笑着说。

  “他怎么到那个地方去呢?那家咖啡馆在后妃街角,奥古斯丁码头边。不过听说他每天晚上都在那里跟他的朋友高布赛克先生玩多米诺骨牌。我不愿一个人去,我叔叔送我去,接我回来。”

  此时米特拉尔那张蜡黄的脸出现了,脸上贴着假发,好象是绊脚草做的。他示意他侄女快走,别浪费那一小时付两个法郎的时间。于是包杜阿耶夫人没向她父亲和丈夫作任何解释就出去了。

  “老天爷,”伊丽莎白走后,戈德隆向包杜阿耶说道,“您可是把谨慎和贤德都赋予这个女人了。她真是智慧的模范,是一个能够心领神会的基督徒。只有宗教能塑造出这样完美的性格来。明天我要为这件好事的成功做弥撒!为了君主和宗教,应该让您得到任命。拉布丹先生是个自由派,他订《辩论报》,那报纸真恶毒!为了维护夏多布里昂受损害的利益,它向维莱勒伯爵①开战。主教大人今晚一定会读报的,就是看在他可怜的朋友拉比亚迪埃先生面上也会读的。助理主教大人会向他提到您和拉布丹。我是知道本堂神甫的脾气的,一想到他那亲爱的教堂,他在主日讲道时决不会把您忘了;而现在,他正有幸在圣罗克教堂本堂神甫家同助理主教大人共进晚餐。”

  ①维莱勒伯爵(1773—1854),王政复辟时期极端保王派的首领,一八二二年至一八二八年任议会主席。

  这一席话使萨亚和包杜阿耶开始明白,从高达尔报信那一刻起,伊丽莎白一直没闲着。

  “她可真机灵,这个伊丽莎白!”萨亚叫道,他对他女儿这样快速地掘进这段隧道所作出的评价比那位神甫要准确得多。

  “她派高达尔到拉布丹家门口去了解到他订的什么报,”

  戈德隆说,“然后我告诉了主教大人的秘书;因为在我们这个时候,教会和王室是该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我该向大臣夫人说句什么话,已经想了五天啦!”

  “全巴黎都会读到这一段,”包杜阿耶叫道,他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张报纸。

  “为您这篇赞词我们可花了四千八百法郎,我的孩子!”萨亚夫人说。

  “你们美化了上帝的宅第。”戈德隆神甫回答道。

  “不那么做我们也能得救。”她反驳道,“不过如果包杜阿耶能得到那个位子,比这还可以多值八千法郎,这牺牲就不算太大……可是他要得不到呢?……唉呀我的妈呀,”她看着她丈夫说,“那可心疼死了。”

  萨亚激动地说,“那我们就从法莱克斯那里再赚回来,现在法莱克斯去开展业务去了,他用他的弟弟办事,让他当了专任证券经纪人。伊丽莎白该告诉我们一声法莱克斯为什么溜了。不过现在还是来想那句话吧。我已经想出来的是:‘夫人,您是否愿意向大臣阁下说句话……’”

  “愿意!”戈德隆说,“应该说首肯,更恭敬一点。另外,首先得知道太子夫人是不是肯庇护你们,因为如果是肯定的,您就可以在话里暗示这是符合殿下的愿望的。”

  “还得点出那个空缺,”包杜阿耶说。

  “伯爵夫人,”萨亚站起身来演习一遍,对他老婆讨好地微笑着。

  “天哪!萨亚,你就那副腔调啊!我的孩子,你可注意点儿,这会惹她笑的,她叫什么来着?……”

  “伯爵夫人……这样好点儿了吧?”他看着他老婆说。

  “好点儿了,我的宝贝。”

  “尊敬的已故拉比亚迪埃先生的位子现在出缺;我的女婿,包杜阿耶先生……”

  “一个有才干、信仰虔诚的人,”戈德隆悄声说。

  “写下来,包杜阿耶,”萨亚叫道,“把这句话写下来。”

  包杜阿耶傻乎乎地拿起笔,毫不脸红地写下了对自己的赞语,就象拿当或是卡那利在讲述自己的一本书时会做的那样。

  “伯爵夫人……你知道吗,孩子她妈?”萨亚向他老婆说,“我假定你是大臣夫人。”

  “你当我是傻瓜吗?我早就猜着了。”

  “尊敬的已故德·拉比亚迪埃先生的位子出缺,我的女婿包杜阿耶先生,是个才能出众,信仰虔诚的人……”

  他看看戈德隆,戈德隆正在沉思,他接着说:“‘他如能得到这个位子,将很高兴,’啊,这样说不坏,简单明了。”

  “等等吧,萨亚!你瞧神甫在想心思呢,”他老婆说,“别打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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