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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侦察员的精神抖擞,以及经过四十多英里的迂回追踪后取得这样意外的成功,使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希望。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而且像一个在宽阔的大道上行进的旅人那样放心大胆地前进。即使有一块山岩、一条小溪,或者一片较硬的土地,把他们追踪的线索暂时割断,侦察员那锐利的眼睛,也能打老远就把线索给接上,很少需要因此耽误一刻工夫。他们的前进非常顺利,因为已经弄清麦格瓦是沿谷地走的,这一情况表明这条路线的基本方向是正确的。不过,那个休伦人并没有完全忘掉土人在躲避敌人时常用的那套花招,不论是一条小河,或者是一块高地,凡是他觉得可以做点手脚的地方,他总要搞上一点假的痕迹,或者来一个突然的大拐弯。但他的追踪者很少受骗上当,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错误,并没有因这种故布的疑阵雨花多少冤枉时间,走多少弯路。

  到中午时分,他们过了斯卡隆,继续朝太阳落山的方向前进。当他们走下一座高地,来到它的脚下时,看到有一条小溪从这儿流过,突然发现刁狐狸他们曾在这儿歇过脚。在一处泉水的旁边,横着一些烧焦的柴木,四处还扔着吃剩的鹿肉,树干上明显地留有马啃过的痕迹。离开不远处,海沃德还发现一个小棚,他相信这一定是科拉和艾丽斯休息过的地方,这引起了他的一番遐想。可是,虽然这儿的地面经过践踏,四周留有明显的人马足迹,但这条线路却好像到此突然终止了。

  追寻那两匹“纳拉甘西特”的足迹倒不困难,但看来好像并没有人牵着它们,而是任凭它们四处蹓跶,也许是任它们寻找食物,并无其他目的。最后,正在寻找马足迹的恩卡斯和他父亲,发现了一些痕迹,这表明它们不久前还在这儿待过。恩卡斯把这一发现告诉了自己的同伴后,又继续前去寻找。正当伙伴们在商谈这一情况时,恩卡斯又回来了;他手中牵着那两匹马,它们背上的鞍子已经弄破,鞍褥很脏,仿佛它们已经无人照管,随便蹓跶好几天了。

  “这说明什么呢?”海沃德说,他脸色苍白,眼睛朝四周打量着,仿佛怕那些树枝树叶马上要暴露出什么可怕的秘密似的。

  “这说明咱们的旅程已经到了终点,咱们已经到了敌人的地方了。”侦察员回答说,“要是那班坏蛋知道后面有人紧追不放,而那两位娇弱的女子又因缺少马匹不能带着走的话,麦格瓦也许早就把她们的头皮给剥啦,可是,如果后面一个敌人也没有,而且又有这样两匹矫健的马,他是决不会伤她们一根毫毛的。我知道你心里正在想什么;而你所以有这种念头,也正是咱们白人可耻的地方。要是有人认为明果人也会干出对不起妇女的事——除了用战斧把她砍死之外——那他是太不了解印第安人的性格和森林生活的习俗了。不,不会的。我听说法方的印第安人曾到这一带山里来打鹿,看来咱们现在是到了他们的营地附近了。他们干吗不能这么做呢?在这些山谷里,哪一天都可以听到早晚的枪声,因为眼下法国佬正想在皇上的和加拿大的省份中间,打开一条新的道路来。不错,现在马是在这儿了,可是休伦人却全走掉啦;那就让咱们来找一找他们是从哪条路走的吧。”

  鹰眼和两个莫希干人立即认真地投入了这项工作。他们先画了个周围几百英尺的圈子,然后分头细查其中的一部分,但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地上的脚印虽然很多,但看起来好像全是在原地转来转去,没有一个人离开过这儿。侦察员重又和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在这地方兜了一圈,但再次回到中心时,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好狡猾的诡计!”鹰眼看到两个助手也垂头丧气地回来时,便大声说道。“我们非把它找到不可,大酋长。从那处泉水开始,一英寸一英寸地仔细找,决不能让休伦人回去吹牛,说他们的脚不会留下脚印。”

  侦察员以身作则,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搜寻。每一张落叶都被拨开了,所有的枯枝和石头也都翻起来看过了,因为狡猾的印第安人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走过的路线,常常会非常耐性而又用心地,用这些东西来遮盖住他们的每一个脚印。这一次搜寻依然毫无结果。最后,最先积极完成自己那份任务的恩卡斯,又挖开了从泉水通出的那条混浊的小溪沟,让水流进另一条小溪沟。待溪沟里的水一放尽,露出狭窄的河床时,他又俯下身子,用锐利的目光仔细进行察看。年轻战士立刻发出一声叫喊,说明他已取得成功。大伙都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所指的地方,只见在润湿的冲积土层上,显出一只鹿皮鞋的脚印。

  “这孩子真是他同族人的光荣,”鹰眼看着脚印说,就像一个博物学家发现一颗古象的牙齿或一根古生物的肋骨那样兴高采烈,“可也使休伦人大为头痛。不过,这还不是一个印第安人的脚印!脚跟上的力量太重,脚趾也太方正了,就像一个法国舞蹈家在自己的族人面前跳花步舞似的。恩卡斯,快把那个圣歌教师的脚印尺寸去取来,就在山脚边那块岩石对面,那儿你会找到他的一个漂亮脚印。”

  恩卡斯去完成这一任务,侦察员和钦加哥则对那个脚印做了仔细研究,尺寸完全吻合,侦察员毫不犹豫地宣告,这确实是大卫的脚印,看来他又一次被指使把他的鞋换成鹿皮鞋了。

  “现在,我已经把刁狐狸的伎俩全看清了。”他说,“那位圣歌教师的天赋,主要在他的嗓子和那对脚上,因此他就被迫走在最前面,其余的人就学他的样,踩在他的脚印里前进。”

  “可是,”海沃德大声说,“我没看见……”

  “那两个女子的脚印!”侦察员插嘴说,“那坏蛋一定用什么办法把她们带了一段路,直到他认为已经把跟踪的人完全甩掉才放下哩!我可以用生命来打赌,用不到往前走多少码,咱们一定又会发现她们美丽的脚印的。”

  大伙便沿这条小溪沟,跟着那些有规律的脚印继续前进。过不多久,水又流回到河床里来了,但这几个森林居民知道水下就有脚印,所以他们还是仔细地看着溪沟两岸的土地向前追踪。走了半英里多地,溪沟在一处平坦而干燥的岩石边到了尽头。他们在这儿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弄清楚休伦人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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